离国皇宫自新君登基以来不知新修了多少宫宇楼阁,但因为皇家人丁伶仃的缘故,大部分宫殿都处于空置状态。
除了专门负责打扫和整理的宫女外便极少有人会去这些楼阁。
马媛媛到来的这栋宫殿更是因为地处偏僻的缘故,甚至连守殿宇的宫女也没有。
推门而入,随着马媛媛轻声呼喊,原本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殿宇中竟然凭空出现一个女子。
女子睁开眼睛,转瞬间眼中犹如星空轮转。
徘徊在离国皇宫上空尚且年幼的国运巨龙似乎有所感应,但还未等祂垂头探寻那奇怪的气息却又转瞬消失,环顾了皇宫一圈国运巨龙也没有发现蹊跷。
犹豫数息便又从新昂头望向天际。
“周姑娘,我给你送早饭来了。”马媛媛丝毫不知道刚才一瞬间眼前女子与离国龙气的博弈,走到房间内唯一的木桌上将餐盒放下。
被换做周姑娘的女子面色冷淡,丝毫不客气冷冷道:“我说过我不需要吃饭,以后不用送来了。”
说是这么说,周姑娘却还是坐到木桌上开始小口品尝起餐盒中的糕点,似乎早已习惯对方说话方式的马媛媛也就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马媛媛动了动嘴唇小声道:“周姑娘,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小口咽下嘴里的糕点,又用粉嫩如葱白般的拇指轻轻抹净嘴唇残留的残沫,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还没有,那家伙远比我想的还要难对付,难怪当时苍天笑会被其反噬。”
闻言,马媛媛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周姑娘目光一动:“你听到我伤还没好似乎很高兴?”
被看到自己小心思的马媛媛脸上一红,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并不是因为周姑娘受伤才高兴。”
“那是什么?”
马媛媛犹豫道:“因为周姑娘伤还没好就不会这么快离开了。”
本来有些温怒的周姑娘一听,没来由的心中泛起一丝甜意,但脸上还是装出冷冰冰的模样,继续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伤号以后要离开?”
马媛媛道:“我去永巷令查过,宫里根本没有周雪阳这个人,更何况你的修为还这么高,周姑娘会留在皇宫里只是因为受了伤不方便行动,若是伤好又怎么愿意屈居于此。”
听闻马媛媛竟然去查过自己,周雪阳眼中划过一丝厉芒,但立刻又被覆灭,不动神色的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
“倒是不傻,只是你就这么不想我离开?”周雪阳继续道:“为什么?”
马媛媛有些犹豫,同时也泛起一丝红晕,似乎是在害羞。
“因为只有你才能帮我恢复体内的伤势。”
“就只有这个理由?”周雪阳笑道。
马媛媛郑重的点点头:“当然,姐姐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若是我能尽快恢复伤势突破筑基期,或许还能帮上姐姐的忙,也不至于一直受她保护。”
周雪阳原本含笑的嘴角一僵,手中的糕点被她捏得粉碎,心头更是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名为愤怒的情绪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酸意。
自己耗费如今宝贵的灵力为眼前的女人恢复亏损的阴元,她居然是好不识抬举!
这样的情绪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是多久前感受到的了,同时也让她意识到,眼前这个名叫马媛媛的女人已经对自己造成了影响,这样能够影响自己的情绪的外力绝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周姑娘?”马媛媛见周雪阳面色有些难看,关切问道。
周雪阳摇了摇头:“没事,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马媛媛微微点头,略微羞涩的伸出手。
“你的身体确实亏空严重,但幸而你那个白姐姐传你的功法不俗,且主要功能便是治疗滋补,倒是与你合贴,在用不了多久你的身体便能恢复会阴之体甚至更进一步。”
听到周雪阳讲述姐姐传给自己的功法,马媛媛点头道:“这是姐姐传我的,自然是好的。”
周雪阳呼吸又是一顿,翻了翻白眼懒得在说话。
少时,属于麟凰玄阴特有的灵力开始在这偏殿中涌动。
但那院墙就仿若一道屏障,无论灵力如何汹涌都无法越过院墙半寸。
马媛媛每日的动态丝毫没有隐藏,但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每日来往于皇宫后殿,却没有一个宫女发现蹊跷。
莫说宫女,便是白瑾瑜亲自监视竟也没有发现任何怪异之处。
仿佛后宫之中除了马媛媛外,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周雪阳这个神秘女子的存在。
半个时辰后,面色红润的马媛媛提着食盒离开了偏殿。
殿宇中只剩下身材高挑的周雪阳独坐在木凳上,轻轻揉搓着刚才握着马媛媛素手的手掌,似是在回味,又似在留恋。
空间晃动间,殿宇中忽的出现一道人影,待人影站定露出了一个和尚的模样。
若是白瑾瑜在此定能一眼认出眼前和尚的身份,正是已经被覆灭的逍遥宗宗主逍遥僧。
逍遥僧站定,却见殿中的女子似乎在发呆,有些胆怯的开口道:“宗……宗主?”
周雪阳一愣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刚才的模样被旁人看了去,眼中划过一丝杀意。
逍遥僧自觉背上一凉,险些没被吓出几滴尿来。
幸而凉意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瞬间便消失无踪,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周雪阳收回右手,冷冷道:“我命你调查的事调查清楚了?”
长相俊朗的逍遥僧悄悄咽了口唾沫,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属下已经搞清楚了巫神门在外的几个落脚点,想必与那四灵唤凶大阵有关,只是这些据点皆有巫神门大能把手,属下不敢轻易妄动。”
周雪阳微微点头,确实眼睛都没看逍遥僧一眼:“不错,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去找圣女领赏吧。”
逍遥僧大喜:“是,多谢宗主。”
说完逍遥僧如获大赦般退出了偏殿,仿若再慢一份便会命丧于此般。
待逍遥僧远去,周雪阳这才重新打开了右手,这次却不再是空空如也。
右手手心中一只半透明的凶兽不断挣扎似乎想要逃脱魔爪。
随着凶兽的挣扎,周雪阳本就白净的脸上顿时一阵苍白,但立刻又变为凶恶,身上的灵力如同瀑布般向手掌涌去,很快便将凶兽镇压。
“不愧是四凶梼杌,便是残魂也如此难以降服,不过快了,等本座凑齐其它三只凶兽便让你们团聚。”
……
时间过得很快。
白瑾瑜也从一开始的自若到到后来逐渐变得有些暴躁。
无他,原因自然是因为眼看第一节公开课的时间越来越近。
公开课是白瑾瑜离国变法计划最重要的一步,到时候必定是多方势力都会关注于此,特别是一些中小门派和儒家学海书山。
到时候全民修行的计划一旦推出,没有青云剑宗撑腰,白瑾瑜收割教导功德的计划绝对无法实行,更谈不上撼动儒家根基。
但越是急躁,青云那边就越没有消息传来,导致白瑾瑜每日都化作一枚白色望夫石般坐在金色的殿宇上发呆。
小赤衣到没有觉得有什么,倒是赵青见了两次急的团团转,每天都跑到国师府来陪师父,各种赏赐更是络绎不绝,倒是让白瑾瑜更烦躁了几分。
她搬出皇宫就是图个清静,现在倒是适得其反。
无奈对方却又是自己名义上的徒弟,没办法躲着藏着。
这日,赵青刚下朝便又早早的来了国师府。
守在国师府外的两个小厮见自家只有三岁的小国君一摇一摆的向自己走来,连忙屈膝行礼却没有叩见或者向内传话。
这是白国师这里的规矩,都知道国师喜眠,上午半日国师府内几乎都很难听到人声。
幸而朝堂之上都是自己人,倒是没有人上书参奏这个让国君禁声不懂礼数的国师。
“明日太后大寿,宫中设席宴请群臣。”
白瑾瑜慵懒的半卧在躺椅上看着手中赵青送来的文书。
话说回来,自从赵青出生后,白瑾瑜便极少再见巩巧。
自从巩巧怀孕时做出苟且之事被白瑾瑜和黄子安警告过后,对方似乎也在避着后者,往年几次宴请都没有请她这个国师,今年却不知为何将请帖送到了国师府。
而且,还是恰恰提前一天由国君亲自送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请帖绝不是巩巧想请自己,而是眼前这个小不点下的主意,真是三天不打上发揭瓦。
白瑾瑜挽起衣袖准备将这几天的窝火全都发泄在离国国君身上。
赵青眼见不妙,立刻拔腿就跑,却发现退路不知何时已经被小赤衣拦住。
小家伙反应不可谓不快,见逃跑已然不及眉毛一皱立刻便成了委屈巴巴的模样。
“师父,你都多久没进宫来陪我了,这次就去嘛”
见对方委屈的模样,自古吃软不吃硬的白瑾瑜心头一软。
这段时间都在纠结青云剑宗的事情,确实没有心思进宫陪自己这个徒弟。
见白瑾瑜有所放松,赵青立刻乘胜追击道:“而且师父,最近有臣子上供了一种绝世美酒,我准备将其作为母后寿宴的御酒,若是师父不去可太浪费了。”
白瑾瑜自然知道对方在匡自己,但看前者一副机智的小模样,白瑾瑜最终还是没忍心拒绝。
得到满意答复的赵青自然是高兴异常,又在国师府赖了好一阵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皇宫。
直到国君车架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白瑾瑜才将温香的小赤衣抱在怀里,精致的下巴顶在小赤衣的头顶满脸愁容。
“白不想去?”小赤衣仰着脑袋。
揉了揉小赤衣的红发:“倒也不是不想,只是宗门那边没有消息,我的心就始终放不下。”
“那白不是更应该放松一下吗?”小赤衣不懂白瑾瑜的处境,自当白不开心,天真道:“正好明天妾身有空,可以陪白去大吃一顿。”
合着这小家伙是怕自己不把她给带上。
白瑾瑜满头黑线,不过转头一想自己就算愁死也无法改变宗门的决定,与其这般苦恼不如顺其自然。
最多也不过损失掉离国的教化功德和报复学海书山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当即,白瑾瑜也不再多想,将怀里的小赤衣举高高道:“行,明天我们去大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