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没兴致了,你出去!”
司空飞燕一脸羞愤,气冲冲推了周陆一把,像是要把愤怒发泄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连同周陆一起恨上。
但她没能推动周陆。
“我还有话要说。”周陆能感觉得到,司空飞燕内心在崩溃。
她只不过是用愤怒与张牙舞爪,来伪装自己,来掩饰撕裂的内心。
因为,
她特别要强,
她独立而优秀,
她曾把周陆当做需要照顾的对象。
廉价把房子租给他,时不时开进房间看他在做什么,督促他上进,让他来家里帮忙做家务……
她似乎渐渐把周陆当成另一个特殊的弟弟。
在以房东、房客身份相处的大半年中,她不经意间把对亲弟弟的爱,部分转移到周陆身上,某种程度上,弥补她对亲弟弟刻骨铭心的愧疚,这让她轻松好受一些,以至于,她挺享受在江城的平淡生活。
有的爱是浓烈的,有的爱是厚重的,她这种爱,润物细无声。
周陆当时没有感觉到。
但经历这么多,他迅速成长,回过头,能感受到她当时故作霸道强势中,所包含的善意与照顾。
他心里感恩。
加上与她弟弟司空炎的交流,他更加能看懂她,理解她,怜爱她。
周陆清楚,司空飞燕不愿让自己看到她脆弱与无助的一面。
所以,有必要现在就把司空炎的话,转达给她。
“有话快说!”
司空飞燕决绝的打开房门。
意思很明显,你丫说完赶紧走人。
周陆郑重的说:“我刚才见过你亲弟弟……”
司空飞燕立马打断,怒道:“你胡说!小炎已经……”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完。”
周陆不急不躁的形容了下司空炎的长相。
司空飞燕目瞪口呆,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如珍珠般簌簌落下。
放在门把手上的纤纤玉指,无力的滑下,微微颤抖。
周陆一边握住她的柔手,一边把房门关上,开着门隐私被人看到,不太好。
他发现司空飞燕玉手很冰冷,低下头,凑上嘴巴,把热气呵在她手上,并温柔的揉了揉,然后把与司空炎交流的大致内容,告诉司空霏月。
感受到周陆贴心关怀,司空飞燕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
当周陆说到,司空炎从地府回来,只为“看一眼姐姐出嫁时幸福的样子”。
司空飞燕扑向周陆,紧紧抱住他,把脆弱与无助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面前。
泪水很快浸湿周陆肩膀的衣服。
周陆知道,司空霏月在门外偷听,他没有理会。
司空飞燕开门说话的时候,楼下的司空霏月,听到动静,侧耳探听,听到是妹妹与周陆在房间对话。
门关上后,司空霏月在浓厚好奇心驱使下,蹑手蹑脚,爬上三楼,在司空飞燕闺房门外偷听。
而她动作再轻灵,也逃不过周陆的感知。
周陆继续温声道:“你弟弟叫我转告你,小时候他从树上摔下来,父母都怪罪你,你被骂很惨,其实是他太调皮,不是你的错,他还说,姐姐是最美的,很善良,很勇敢,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坚持下去。”
闻言,司空飞燕终于“哇”地大哭出声,情绪失控,完全爆发。
弟弟司空炎的出事,一直是她的心结,也影响她一生。
年少时,姐弟亲深,俩人去树林里玩,她在采蘑菇,弟弟趁她不注意,爬上大树掏鸟窝,不小心摔下来,不治身亡,给家庭蒙上一层阴影。
父母狠狠骂她,责怪她没看好弟弟,她也深深内疚,觉得自己有罪过。
因此,她竭尽全力磨练自己,努力为家族付出,努力为家族争光。
直到获得盗门总瓢把子之位,让司空家的财富与荣光攀升到顶点,她忽然发现,家人对她的付出和成功,觉得是理所当然,而且还照样挑她毛病。
她很伤心,选择暂时退出,不问玄术界的事,机缘巧合下,她碰上了周陆。
她弟弟如果在世,也与周陆一般大了。
今晚,弟弟从阴界回来,只为看她一眼,告诉她,不是她的错,并完全认可她。
怎不叫她心头翻江倒海,情绪彻底失控。
周陆伫立不动,也紧紧抱住浑身发颤的司空飞燕,任由她情绪发泄出来,用手轻抚她的柔背,安抚她,给她温暖和依靠。
什么都压抑在心头,一直撑一直撑,她会疯掉,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这个时候,能大声哭出来,尽情发泄,反而是好事。
既然崩溃,那就崩溃得彻底一点。
而后,涅槃重生!
不一会儿。
司空飞燕情绪有所缓和,从哇哇大哭,变为小声抽泣。
几息后,她停止抽泣,离开周陆怀抱,一脸娇羞的用手擦周陆肩膀:“很抱歉,害你衣服都湿了。”
“不用抱歉,我这件衣服将因你的眼泪,而变得特别珍贵。”周陆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
“噗哧”司空飞燕被周陆逗笑,霎时雨过天晴,明媚春光再次照亮整个房间,愁绪与阴霾,一扫而空。
接着,她翻了个白眼,故作抱怨:“你这家伙,化境强者的人了,还这么皮,害得我又哭又笑,像个傻瓜。”
“一点不像,你一直是我最聪明的女神姐姐。”周陆顺手擦掉她梨花带雨般未干泪渍。
司空飞燕发红的眼睛凝视周陆脸上,心下阵阵感动。
她做了个深呼吸,抓住周陆的手,自信的说:“小炎说得没错,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坚持下去,我也会像他说的那样,出嫁时是幸福的样子,我不能让他失望。”
“你的打算是?”周陆问。
从司空飞燕言语中,大概是成功破坏她与田青贤的婚姻了。
“我对田青贤没多大期望,答应嫁给他有点心存侥幸,至于我姐,”司空飞燕没有明确回答,“她想要什么,总是大胆直接的说出来,从小如此,而我……在这点上,我其实挺佩服我姐,而且她也坚持了底线,我不怪她。”
此言一出,门外偷听的司空霏月,瞬间流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