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城破速归

龙虎涧, 多年以前起名之时,这里还有是条深深的涧溪,两侧夹岸, 但经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地貌改变, 气候变化,这里早已干涸, 只剩下一堆砂石, 以及有半人高的野草。

九皇子带兵埋伏在此处,处心积虑等候了多日, 终是没猜错, 北漠的军队果真从这里而过。

一开始埋伏颇为顺利, 打得对方节节败退,只是不知道从何处又横冲出来一支骑兵,打乱了埋伏的节奏。尽管众将领力挽狂澜,但还是死伤了不少人。

尤其是后面, 北漠的一个将士, 乃北漠城内有名的大力将军陈元, 方脸,黝黑,尤其擅长骑术。这次被派来跟新来的元帅一起征讨大宏, 在北漠国内他早已有不少剿灭沙匪的战功, 为人自是胆大好功。一见九皇子的军队被冲出来的骑兵涣散了阵型, 立即瞄准了九皇子的方向, 拎着一柄大刀,便率领几个士兵趁着混乱时,直冲九皇子而去。

显然他们想要擒贼先擒王!

而陈元一柄大刀虎虎生威, 所过之处几乎无人能挡,一刀便是一个士兵倒下,直逼九皇子而去!很快他来到了九皇子周围,有士兵发现,立即喊着:“保护将军!”便上去奋力砍杀。

陈元一刀便震开了一个马上将领的刀,立即就朝着九皇子挥下第二刀,力拔山河般劈下去,九皇子立即察觉,也抽出战刀来挡,竟然挡住了!

有人大喊:“将军!背后!”

只听见破空之声,几支箭朝着九皇子身后而去!

九皇子心里一惊,但他已经分身乏术,但此刻无法及时回身去抵挡。他突然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闷哼,他奋尽全力挡开陈元的刀,周围的将士立即上前掩护,他回头看到阮栩的肩膀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箭,伤口正在渗血,阮栩即使易了容,脸上也看得出惨白之色。

刚刚阮栩策马过去挥刀砍下了几支箭,但还是被其中一支给射中了肩膀。

阮栩勉强稳住身形,但情况危急,九皇子当下只好喊士兵护住阮栩,暂时无法为他包扎。

这场埋伏战结束时,以九皇子的军队略胜。主要是北漠军队这次派出的陈

元太过喜大好功,他们曾经在营帐研究过这个人,虽然有一生武力,但是只要诱敌入内,慢慢除之即可。

大宏元年,七月初四,北漠兵败,陈元身死,元帅受伤,残兵败走而退。

战争结束的时间有些久,即使随军大夫第一时间被喊去帮阮栩包扎疗伤,但因在马上动荡,又出血了不少,阮栩的脸色十分惨白,发丝被汗湿透,脸上的易容的那层皮几乎浮现出来。

他本不是习武之人,能挡下那几支箭算是平日里的锻炼家天赋异禀了,身体虽然比在阮府的时候好很多,但终究比不上那些身体强壮的人。

九皇子屏退了旁人,只剩下医治的大夫和知道内情的心腹。不久,阮栩便发起了高热,神志不清。

阮栩发丝凌乱,青丝湿漉漉,脸色极其惨白,但是颊侧和额头又是被烧得红通通,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湿润。九皇子将干湿的毛巾搭在阮栩的额头,不一会又要换了。

“阿栩……”九皇子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看着昏迷不醒的阮栩,不禁喃喃道:“你为何要出来为我挡箭呢?你的身手又不算顶好,你若是有事,我又该如何是好?”

“阿栩……阿栩……阿栩你快些好起来……”

阮栩的唇瓣微张,似乎在梦中,挣扎地喊着些什么,九皇子以为是阮栩听到他的声音,不禁凑耳去听。

“……阿暖……阿暖……我不生气了……别走……不生气了……别走……”

九皇子起身,看着此时昏迷高烧不退的阮栩,眼神复杂。

急行军多日,挂着“安”字的帅旗,迎风飘扬,终于赶往龙虎涧时,远远地看见了扎营在此不远处的九皇子的军队。

安然在策马上前,银甲披风,一如既往的骚包,但经过多日的行军,脸上多少带了些疲态。他吩咐了命令下去,转头看向围在他身侧保护他的亲卫队,看向其中一人。

易冷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垂头,故意不与他对视,假装不知道。

安然在恨得牙痒痒,想着自己怎么说都无法让易冷随军,没想到瞎掰了几句那人受伤的事情,第二天要出

发的时候。这人就跟在了他身边,还一口一个将军,真是让他气得不行。

但又没法赶跑,只能在行军的时候,尽使唤易冷,去折腾他。

是以易冷也是忍了安然在够久了,现下看到九皇子的营地,多少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点担忧。

这些天过去了,要是尸体也该发臭了……

易冷赶紧甩开脑袋里那些不由自主浮现出来的想法,但是眉头还是微微皱着。

见到易冷微蹙眉的样子,安然在冷哼一声,撇过脸不再看,嘱咐全军向九皇子的营地出发。

安然在跟九皇子的军队顺利汇合,这时,众将领才知道九皇子后来还是埋伏成功了,虽然死伤了千余人,但是这也算是胜仗,至少北漠的一名将军身死,还重创了对方的元帅。可算是大胜仗了。

于是,众将领不禁疑惑,为何没有探子回报这件事情。

安然在道:“恐是探子赶往赫州,而我们正在赶往龙虎涧的路上,是有错过也说不定。说不准不久便有赫州的人回报这件事情给我们。”

安然在老神定定,语气淡然,很是笃定,九皇子看他一眼,淡淡地跟着他的话语附和:“听起来也可能是这样。”

众将领心思百转,隐约察觉出安然在似乎对这胜仗有些不一样的心思,觉得安然在是想要出来跟九皇子分战功,心里觉得这安然在未免太过功利心态,没有大局观,但是都碍于安然在的身份,没有不识相地说出口,纷纷附和着打着哈哈便过去了。

既然是胜仗,那自然是要打道回府了,不日,两支军队将一起启程回赫州。

众将领从营帐出来后,营帐中只剩下安然在和九皇子,看着沙盘,九皇子见安然在久久没有说话,还是忍不住问:“这样做值得吗?”

安然在自嘲了一下,神色恢复淡然,道:“如果不是这样,又该如何?真让他们觉得我这个安大将军的嫡子有本事,然后朝廷再次忌惮我?我宁愿当个纨绔子弟只会盯着那点蝇头小利,这样岂不是更好?”

九皇子没再说话,表情严肃,他的处境与安然在何尝不相似。不然他们也不用联手。

子忌惮他,其他皇子也对他虎视眈眈,母妃现在势微,他甚至只能远离朝廷来暂时明哲保身。

若不是为了留下一丝血脉,他与阮栩也不至于被分开养大。

安然在貌似无意地问:“怎么不见你的阿栩了?”在九皇子带兵出城的前一晚,安然在就知道了严幕僚就是阮栩的事情。

想起刚跨过鬼门关的阮栩,九皇子不由微蹙眉,说:“他受了伤,现在疗伤不便见人。”

安然在手里的动作一顿,他没想到阮栩真的受伤了。

“怎么了?”

“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然在最后再提醒一句,“你还是别到处说为好。”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九皇子似乎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没回答。

九皇子出营帐,经过几人身旁,是安然在亲卫的服侍,脚步不由一顿,视线扫过这几人,果然从中看到了那张脸,想起阮栩昏迷中还不断在呢喃的名字……

可对方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吧?

看来要么跟阿栩一样是易容用假名,要么就是他的小名。不管是哪种,都表明这个人跟阿栩有着过深的关系。

易冷也朝九皇子看去,刚接触到易冷的视线,九皇子便收回了目光,脸色略有不虞地大步走开。

跟九皇子的军队汇合后,易冷旁敲侧击地打听到阮栩受了伤,正在营帐里养伤,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出来。

得知阮栩没有变成尸体腐臭,易冷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由于易冷的身份是安然在的亲卫,而安然在又跟九皇子面上不和,他若是没有安然在的指令,自然没有理由跑去见对方的幕僚,是以跟九皇子的军队汇合回赫州以来,他都没见到阮栩。

但他想着,横竖都要回赫州,到时候安然在和九皇子不在的时候,他总可以找到机会去看望阮栩。此刻他刻意去忽略赫州里见到的祁门线人的事情,亦或者告诉自己,跟阮栩道别之后就会立即离开。因为阮栩这个人认死理,要是像上次一样,他没有明说要离开,阮栩就一直以为他在赫州等他的话,这样多缺德。

他只是不愿意再出现上次的事情而已。

过回赫州的行军路途时,易冷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是对于行军速度以及安然在的反应,感觉到的异常。

虽说是打了胜仗回去,可是安然在带了军队出城,据说留在城内的只有一些老兵给副城守薛义,几乎可以说赫州现在都是老弱妇孺,若是北漠也来个调虎离山攻打赫州,那恐怕是凶多吉少。按理说,这行军的速度多少也该着急些,而安然在的态度,易冷跟在他身边,是最能感觉到他变化了。

平日里安然在多数嬉笑,可是如今嬉笑也带了几分沉重。

果不其然,在他们才动身回赫州的两日,便传来了北漠军队已兵临城下!

赫州危在旦夕!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其实成大事者,必须学会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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