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婢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那步伐又快又重,面上神色有惊恐也有慌乱,朱婉笙抬手拦下她,“出什么事情了?”
那婢女连行礼都来不及,慌慌张张道:“大人,您快过去看看吧,出事了。”
又来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朱婉笙皱了皱眉。
快步朝大厅走去。
先是哭声入耳,断断续续的,凄凉中带着绝望。
接着是叫喊声。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哭喊声。
朱婉笙顿足,心口升起一抹刺痛。
顾影青握了握她发颤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引着她入大厅。
大厅里早就乱成一团,座椅都有被掀翻的,地上有被踩碎的肉菜,东一团,西一团,失去了原本的颜色,成了黑色亦或是墨绿色。
酒洒在地毯,又被脚印踩来踩去,留下一排排黑印子。
朱婉笙继续往里走,人都聚集在她原先的位置附近,哭声来源也是那。
没有人管她们,也没人注意到她们。
顾影青绕了一圈,从后方进入人群。
在看清发生何事之后,顾影青一下子抓住了朱婉笙的手臂,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好在朱婉笙虽有些害怕,但不至于像上次那般发抖昏厥。
哭的人是朱赤茉,她怀里抱着的是朱亦琳,没了往日的一笑一动,闭着眼,双手无力地锤在身侧。
她那身洁白的衣物此时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伤口在颈间,虽朱赤茉用手按着,可血还是源源不断往外喷涌着,越过指尖,融入衣物。
伤到的是大动脉,就算郎中赶来,也无力回天。
朱婉笙的手轻微的痉挛。
她环顾四周,在柱子后方找到蓝矾。
又朝她走去。
“蓝矾,发生什么事情了?”
蓝矾似乎也受到了不少惊吓,还没有回过神,脸色苍白,顿了顿,才说,“朱小姐喝多了酒,吵着闹着要叫琴师来抚琴奏乐,就在这大厅里到处走,掀翻了不少桌。”
“没有人敢拦她,只好躲,朱赤茉大人先前是不在的,她回来看见朱小姐闹事,喝了一声,没想到朱小姐没站稳,刚好有两位婢女端着最后的菜烤全羊上来。”
“朱小姐便撞到那两位身上,好巧不巧,那盘子中有给大家切羊肉的刀,伤到了朱小姐。”
蓝矾有些语无伦次,又时不时的卡壳,但朱婉笙还是听懂了,就是意外。
只是,那羊早就不见了,那两位婢女...
蓝矾还在继续,解答了朱婉笙的疑惑,“朱赤茉大人觉得那两位婢女过于不小心,当场就...”
朱婉笙心头一紧。
“已经送人将那两位婢女和羊送走了。”蓝矾抹了抹眼尾,靠近朱婉笙,压低声音,“整个过程朱老大人都不在,因而朱赤茉大人动手时候,没人敢阻拦。”
“大家都只是看着,没人说话也没人管...”
萤石一直只是在旁边听着,并未说话,蓝矾说完后,她看了一眼朱婉笙,但还是未开口。
朱婉笙远离了些人群,朝萤石招手,“萤石,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萤石也压低声音,小声道:“送羊肉来那位婢女,并非后厨的,先前都在朱老大人阁中伺候,我有些印象。”
朱婉笙还在捋这其中缘由,萤石又说:“不过今日每个阁中的人都有被打乱去四处帮忙,我们都看见了,朱小姐是自己撞上去的。”
朱婉笙倒不是怀疑这其中有何阴谋,只是感慨世事无常,她最近频繁直面生死,心中不畅快。
朱亦琳白日还那般嚣张,能和她叫嚣,如今却毫无生机的躺在那。
朱赤堤风风火火从外头回来,朱婉笙特地看了一眼她的脚,是带泥的,竹林的人确实是她没错。
可她身旁只有酚酞,并无那与她交谈的男子。
她一回来,人群自动给她留出一条道,朱婉笙看到,她先环顾四周,在看到朱婉笙人平安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朱赤堤问酚酞事情经过,而后疏散人群,半蹲下身子劝着朱赤茉。
朱婉笙只好先走。
出了大厅,很多人围着,垫着脚往里张望,朱婉笙觉得心口憋得慌,绕开人群,往朱银阁的方向走。
这一天就没有平静过,朱婉笙心力交瘁,叹了口气。
蓝矾原本走得离她还有些距离,听到叹息后,加快了步子,萤石拦下她,眼神示意她闭嘴。
可蓝矾嘴比步子还要快,已经开了口,“大人。”
朱婉笙像是被人抽回现实,“啊”了一身,而后慢吞吞的转身,眼神从涣散到聚焦,最后落在蓝矾身上,“何事?”
蓝矾往前迈了一大步,垂首,声音不小但坚定,“朱小姐闹事时候,一直吵着叫着让季公子来弹琴,她说怎么,区区季公子,朱府还舍不得拿出来不成,那季公子,今日那琴,都是我朱亦琳赞助的。”
朱婉笙面不改色,“还说什么了?”
蓝矾看了一眼顾影青,头垂得更低了,“季公子在今年大人生辰之时,有为大人准备礼物,也想答应...答应大人,嫁给您,是朱...朱老大人从中作梗,气走了季公子。”
“季公子,才狠心将您赶了出去。”
朱婉笙不是原主,知道了这些只会感慨两声两人无缘,心里毫无感觉。
蓝矾从怀中捞出一纸条和一信件般的纸张,递给朱婉笙,“这是季公子在退回来的礼物中留的纸条,管事那边的人整理之时发现后送来朱银阁的,萤石姑娘想让我毁了。”
“可蓝矾不敢,交由大人决定。”
“这信件是季公子身边的石膏留下的。”
朱婉笙没接,她觉得心累,打从心底里的累。
“纸条上和信上都写了什么?”朱婉笙问。
“蓝矾不敢越过您打开看。”
朱婉笙想了想说:“现在看。”
蓝矾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打开叠的工工整整的纸张。
“纸条上的字因几经周转又染了水已经毁的差不多了,信上写的是季公子约您在西子湖相见,他有话同您说,时间就在明日,他说会一直等到您去。”
念完后,蓝矾又叠上两张纸递给她。
竹林簌簌,朱婉笙瞥了一眼竹林,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那里好像掠过一个人影。
朱婉笙有些为难。
去?朱赤堤知道了又要大发雷霆。
不去,又觉得该给原主的故事一个结尾。
朱婉笙抬手,接过那两张一大一小的纸。
小的那张确实已经看不出来写了什么,墨水经了水,扩散开,在纸上留下一朵朵黑色的花。
大的那张还留有余香,纸中裹了几朵白色茉莉。
季舒白字体娟秀,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话:婉笙,明日酉时,西子湖,不见不散,有些话,想当面同婉笙诉说。
朱婉笙太阳穴处跳了跳。
握着纸张,走了。
萤石见朱婉笙和顾影青走远了,才恨铁不成钢的说,“蓝矾啊蓝矾,你要说这事,你能不能等顾夫不在时候再和大人说,你没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