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0-PM 2

香薰蜡烛放在他们之间的桌面上,火焰忽长忽短地变化着,颜色温暖,像他们一起在山顶看过的日出可是,不往程知存那边想的话.....

许沐子盯着邓昀的手机屏幕,几乎要盯出一朵花来,琢磨不定地问:“难道,你之前以为我有男朋友吗?”邓昀手肘搭在餐桌上,懒洋洋的,像刚睡饱的狐狸,眼里映着摇曳的火光。

他逗她:“是啊,想拉你做点坏事来着。

那的确是很坏!

许沐子脸又在烫,两只手左右捂在脸上,看着邓昀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可......

她往鸭掌木后面的热闹里睇一眼,小心翼翼地压低些声音:“你为什么会那样想,该不会....觉得邢彭杰是我的男朋友吧?”“那倒真没有。”

邓昀的说法居然是

以为她是在和男朋友吵架,跑出来散心,散着散着呢,遇见个挺顺眼的男大学生,打算顺手撩一撩。

许沐子瞠目结舌。

但她脑回路不太一般,想来想去,竟然觉得他是在高看她的段位

原来看来在他心里,她形象没有那么糟糕,还能撩男大学生。

老实说,刚刚为了脱身,许沐子说出自己“智力上展现不出什么”这种借口,事后都是有些后悔的,生怕邓昀真信了。唯一令许沐子感到不解的是:“我哪里像有男朋友....

“太久不见了,消息又是从你家长那边听来的。”

“什么意思,我爸妈说的?”

“嗯,说你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

许沐子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穷思极想,突然感到很惊喜。

她亮着一双眼睛问邓昀,他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他们

两家的长辈已经恢复联系了。

“他们没和你提过?”

“完全没有!”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失言,怕被他误会,赶紧解释了几句一

投资失败之后,许沐子爸妈有些变化。

大抵是没钱之后,不顺心的事情总比顺心的事情更多。他们话少了许多,餐桌上不再有兴趣和谁家攀比,几乎不开玩笑。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爸妈总在叹气。

要不然就是因为许沐子在家里,刻意装出轻松的模样。

许沐子用指尖拨开一绺被潮湿汗意沾在颈侧的头发,说:“去年年底,生意开始有起色,他们心情才好些,说遇见贵人什么的,听起来挺有干劲儿的。暴雨之后客栈全面封锁门窗,又在供暖风,总令人闷闷的

各有各的苦处,各有各的摸爬滚打,说是互相怨恨也好,说是没空闲聊也罢,反正是走着走着就散掉了。过去那些三天两头聚会的长辈,几乎都断掉连续了。

她上一次在爸妈口中听到邓昀家里的消息,还是出事后不太久,听说他爸妈去南方投奔朋友打工了。她当时装作没听到,麻木地拉扯着胶带往纸箱上缠。

余光里,爸爸坐在沙发上用力搓着脸,说现在这种下场都怪他自己。

“邓昀,他们不是因为家里负债数目不同,怕更受连累才不联系的。

许沐子说话太急,邓昀安抚地看她一眼,提醒她说:“慢慢说。”

“我爸妈,他们应该是对叔叔阿姨感到很愧疚。”

“我知道。”

在这件事里,邓昀清醒得像个旁观者。

许沐子明白,他愿意以旁观者的姿态来听,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对她和她爸妈的“偏心”了。

毕竟在她家出租房客厅里哭的那位叔叔家,后面还报过警。

明知道只是识人不清的投资失败,和诈骗根本无关,还要对警察说,搞不好许沐子爸妈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就像过去,当许沐子遇见事情,转述给邓昀听的时候。

他总是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评价和她算是对立的一方,“眼光一般”“他们傻”“是他们没眼光,不懂欣赏”....这次也一样。

他只在关心她的心理压力:“长辈们的事情别操心,你的感情八卦都传到我耳朵里了,他们关系还能差到哪儿去?”许沐子动容地点点头。

说完这些,他们安静下来。

这些消息,许沐子消化了好一会儿。

意料外的相遇、邓昀的喜欢、爸妈们的和解..

一个人突然间就遇见这么多值得欢喜的事情?是不是太过顺顺利利了些?

仔细想想,如果两家长辈恢复联系,她妈妈的确可能会为了面子说她有男朋友。

她和拉小提琴的那个相亲对象联系超过三天的时候,妈妈也是迫不及待就告诉了亲戚们的。

人家邓昀都说了,没有过女朋友,还说过喜欢她呢。

许沐子觉得有必要把这事说清楚:“你了解我妈妈的性格,她说话有些夸张,我没有过稳定交往的男朋友,从来都没有本来是在说她的感情状态的,可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你是真的以为我有男朋友?”

”是。”

“我都有男朋友了,你为什么不祝福我?”

“做不到。”

“你还想拉着我做坏事?”

“没办法,忍不住。”

“你还吻了我!”

许沐子正义极了,手握着拳,用手指上环着的按摩器敲了敲桌子,

“邓昀,你想当男三?”

邓昀就很不正经。

他说他奶奶最注重品德教育,他要真这么做,以后死了,到下面遇见,老太太准是不肯认他,嫌他给老邓家丢......后面应该还有个转折的“但是”

她没让他说完,伸手挡住他的嘴:

”说什么死不死的。”

制止过邓昀不吉利的话,许沐子才察觉到他们的肢体接触。

她太急着倾身靠近他,膝盖挨着他干爽的休闲裤布料。

裙摆交叠在膝盖边,有点痒。

而这样强制对方噤声的动作里,许沐子的手指遮着邓昀的鼻尖和唇。

他停下来,没再说什么,目光往她手指上垂过两秒,然后抬眼,视线越过幽幽烛火去看她。

温热的鼻息落在许沐子手指上,邓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些力道,不让她撤离。他的唇是软的,从她的掌心一路吻到指尖。

手掌传来的喘和吻,如同带有电流,顺着手臂一路攀缘。

像窗外被雨水冲刷过的蛇麻花藤蔓,潮润地勾缠着每一处神经,最终侵入胸腔,溻湿她的心脏。

许沐子快要疯了,呼吸也跟着变了频率。

丝丝缕缕的痒刚聚集起来,他的唇已经离开她的手掌。

又是这样!

她焦躁地想要把手抽回来,被他握得更加牢固。

许沐子在桌下踩邓昀,到底还是没用力气。

他笑着挨了这一下。

公共区域里转瓶子的游戏还在继续,问题尺度变大了,他们回答的疯狂程度也在变大一

问,“最满意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

答,“肠胃吧,因为从来没有便秘过。”

答过题的人在一片哄笑声中批评,说这问题太刁钻,自己要做善良人,换个简单的,问问下一个人,“最近一次开心,是在什么时候?”空酒瓶应该是转到邢彭杰了。

邢彭杰说:“就刚刚啊,听你说你胃肠好、没便秘过的时候。

那些对话声音极大,许沐子本来是没有在听的。

她掌心麻酥酥的感觉还没退散,人声鼎沸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模模糊糊。

但邓昀重复了这个问题,拇指指腹摩挲着她腕间动脉,问她:“最近一次开心,是在什么时候?”身旁的玻璃窗里映出她的身影,也许是烛光的暖色,她看上去连脖颈都是红的。

许沐子以为邓昀是在因为这件事调侃她,觉得他不怀好意,又跺他一脚。

以牙还牙,反问他:“那你说啊,你最近一次开心是什么时候?

反正刚才的亲密是他们一起的,一个巴掌又拍不响。

邓昀用另一只手碰了下手机,屏幕亮起来,还有几分钟就要到八点。

他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十几分钟之前吧。

他们已经聊过好几个话题,许沐子不记得十几分钟前是在说什么。

她疑惑地看向他。

他说:“那时候某个姑娘在吃醋。”

正常遇见这种事情,许沐子是不会吃醋的。

她有底气。

在过去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她没有破罐子破摔地堕落、没有放弃学业、没有因自怨自艾耽误过时间。她一直在拼命向前,靠着自己,硬把难关给挺过去了。

如果过去的她值得被喜欢,那现在,只会更值得。

但和邓昀这么久没见过,许沐子觉得他是不够了解这些的,所以有些敏感,又很急切,总在担心他看不到她的成长。正当许沐子想要对邓昀这个答案表示不满时,邓昀吻了吻她无名指的指腹。

他说:“许沐子,别担心。”

也是在家里出现变故后,一言不发抗下压力,想尽一切办法努力生存下去、完成学业的坚强姑娘。

他说,他认识的她,不仅仅是会在夜里失眠、哭鼻子、醉酒的可爱姑娘。

“你在酒店兼职最长一次,几乎通宵,坚持弹了十个小时。

“参加过学校的校庆演出,和著名的电影配乐大师合奏了海顿的曲子。”

“被专业教授破例带去波士顿,参加四校交流活动,担任音乐剧伴奏,和其他学校的博士生同台演出。“也参加过当地有名的音乐节,和...个拉小提琴的男生一起演奏了贝多芬。

邓昀比许沐子本人记性更好。

跟着教授去波士顿的事情,因为紧接在校庆演出之后,她那段时间忙得没时间睡觉,几乎快要忘记了。先前惦记着想要诉说高光事迹时,都没想起来要说这个。

她做过的事情,他一件件数给她听。

许沐子甚至都想不明白,他们已经1075天没有联系过了。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所有事情的

在她身边安装了监控吗?在她身边安排了卧底内应吗?

最后,邓昀说:“你在我这里,近乎完美。”

许沐子耳根微烫,想自谦几句,又思维沉滞,只能胡乱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没诓你,哪怕我奶奶在世,就她那种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老太太,

觉都要琢磨琢磨她亲孙子是否得能配上你,知道么?所以别总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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