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狮子顶经

满墙的碎纸片与灰尘一起纷飞。

瓦罐寺庙宇的墙壁的一面,脱落出金漆字来。

呼呼。

李吉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勉强能认出一些字迹。

“摧灭四魔,恒常不坏,威武不畏,天邪不怖,故名‘狮子’最胜无上,故名‘顶’。”

“谓金无自性,随工巧匠缘,遂有狮子相起,起但是缘,故名缘起……”、“狮子不有,金体不无,故名色空。又复空无自相,约色以明。不碍约有,名为色空。”

涂抹的痕迹。

“金性不变,故号圆成果。为以金收子尽,金外更无狮子相可得,故名无相!”

……

“狮子顶经,是我教教密,含最初的显宗教义,其源头能追溯到唃厮啰(格萨尔王),黑可汗(喀喇汗王朝)时期,乃诸经中最高者,能使人离一切虚伪,成无上之智。”

崔道成被束缚住双手,箕坐在墙边苦着脸讲述道。

“唃厮啰是什么?”

李吉望着写满经文的墙面随口问道。

他轻轻揉了揉眉头,心底则是在思忖怎么处理这厮。

“黄色佛,大佛,佛子。”

崔道成详细解释道。

实际上,李吉也没想到阮氏三雄办事儿这么利落。

他知道阮氏三雄一定能赢。

但是没想到竟然把人给活捉了回来。

另外吴用倒也有些手段,靠打卦竟然就能追查出对手下一步动静。

李吉麾下势力,全数发挥出各自的实力,才有眼下这般干脆利落的胜利果实。

而说起狮子顶经。

这不得不说一遍生铁佛崔道成的来历。

“我是叛门而出,广南东路佛山一带。宗门叫狮子林,狮子林乃是禅宗圣地,其中佛塔林立,寺庙数不胜数。”

“当年四大真统中原争龙时期,南理天龙寺走出一位狮子和尚,又叫狮子僧。遍游中原,陇右,吐蕃,黑可汗王朝,草原诸多地方,最终才在佛山创立狮子林。每逢佳节日期,狮子林的和尚就会带着布匹织出的雄狮头,于坊间表演,聚拢人气的同时,宣扬佛门法事,招收弟子等等。”

“一百多年前,战火最猛烈的时候,狮子林依旧是一片净土。”

“我就是从狮子林出来的,不过是以叛徒的身份。赵室登基,无论是开国皇帝,还是他兄弟都容不得狮子林。”

“武神宫,社稷学宫相继被毁后,狮子林也遭了难。如今彻底落寞,靠着施舍,救济度日。我熬不得苦,再加上天赋不错就盗走狮子顶经唯一的残卷出逃,庙里也没人管我。”

“来此瓦罐寺,乃是因为此地曾经挂单过一位我宗的长者,其中狮子顶经的一卷力王经就在于此。”

生怕李吉不解,崔道成又道:“狮子顶经一共五卷,象征五把锁,分别是狮子锁,天龙锁,金刚锁,力王锁,般若锁。五卷不分先后,皆可修行。力王锁,锁住力气。天龙锁,锁住念头。狮子锁,锁住内气。金刚锁,锁住体魄。般若则是与智慧息息相关,一旦开启体内大锁,相关方面则会有成倍增长,不过每一次开锁都极为消耗元气。”

“我修行金刚锁至今,拢共也就开启过两次。第一次是五年前,一开启,就大病了三个月,侥幸未死,后来体魄就强过寺内所有同辈,与高僧也有一拼之力。”

“第二次是我破五戒时,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全部干了一遍。结果,莫名其妙第二天就又打开金刚锁,也就有了如今的身躯,聚拢气劲,体表皮肤宛若顽铁。”

……

李吉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崔道成的说辞,寻觅其中似乎有漏洞,不过,听来倒也算得上言辞恳切。

哐哐哐。

寺庙的院子中杂音渐多,应该是军汉们在生火做饭,劈骨头的声音。

肉食的话,主要就是山下死掉的马匹。

这年头吃人都是寻常事,吃一些刚死不久的骡子,马儿,算不得什么。

杜顺,耿春端着碗筷忙里忙外。

吕方,郭盛在养伤,闲谈,打听一些李吉的事情。

他二人身旁则是又有任原,阮小二陪着。

至于阮小七,阮小五则是和另一些军汉推牌九。

军汉中也有区别,最早追随李吉的一批老人,基本都是在耍乐,最近新招募的负责伙食这些。

吴用望着庙内的经文默默铭记在心上。

李吉对于武道功法什么从来不放在心上,他一向秉持“秘籍算不得什么,能够把其修炼出来,那才是才情,本事。”

治国治家大半的方法论就在论语上,可又有几人能揣摩得透。

所以只要愿意学,想看就来看就是,李吉从不拦着谁。

至于最终能不能出成果,会不会反而耽误自身原本的才华,那就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

为王者,绝不能把好处占尽占绝!

“韩当兄弟,你来看看这卷经书。”

李吉摇手一招把韩当叫来,这小子尽管断了条手臂,可也是修行硬气功的,说不定能领悟出一些东西。

“好的,哥哥。”

韩当擦了擦手,他早就眼巴巴地候在一旁,等的就是此刻。

李吉从来没有亏待过身边的人。

阮氏三雄奖励有多丰厚就不提,是真金白银的给赏赐。

就拿耿春来说。

从瓦罐寺搜飞天夜叉丘小乙的行李,其中关于眷养野兽相关密卷,李吉直接交给了耿春。

而制毒篇幅则是交给了杜顺。

另外一种养尸的法子,太伤天和,李吉直接让人拿去烧了。

最后剩下的一本薄册子《渌水亭甲子习剑录·改版,增补删要!》李吉则是自己留着慢慢揣摩。

“你们想学飞剑术也可以,在我这儿就没有不秘传的法。”

李吉当时扬起手中的册子说道。

韩当伸手轻轻抚摸墙壁上的金漆字体,长时间不打理的情况,金漆已经有几分褪色,变得暗沉起来。

不过伸手仔细去揭拭的话,也能恢复出字体一二本来的颜色。

“哥哥,这东西我是分辨不出来的,不过,与我本身练得有几分道理相同,比如上面说的锁气,应该是聚气方面的独门法子。”

韩当反复看了两遍,尤其是配合金漆文字下雕刻的一些小人图画解释道。

“行,能看明白点就不错了。你要能修行更好,对了,让他教你。”

李吉伸手一指生铁佛崔道成说道。

“你果然肯饶我,不愧是信诺君子,能做大事的人。”

崔道成闻言不由一喜。

被阮氏三雄抓住后,生铁佛崔道成倒是认为自己难逃一劫。

毕竟他最近犯下不少的大案,寺庙内外屠了个干净不说,下面的村子也洗劫掉不少。

“你就这么想活?”

李吉似笑非笑问道。

崔道成闻言一愣,眼珠子转了转道:“你是带兵的将军,军令如山,岂能朝令夕改。你既已说过,只要我说出秘籍就不杀我,如何能不作数?往后又如何带兵?”

崔道成反问。

李吉当时讲出许诺的话语,主要也是阮氏三雄抓了活得回来,能搞点秘籍最好不过,起了个有枣没枣搂一竿子的心思。

至于生铁佛崔道成的生死,他根本就不在意。

可同样无论是眷养邪物,率兽食人,抑或是肆意烧杀抢掠等行为,李吉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和尚。

“我是不杀你啊,可从没说过不处罚你。你眷养妖兽食人,已经违背人伦,我若不处罚你,岂不是带坏了我的兵。让他们以为我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往后,军队纪律何寻?”

李吉缓缓说道,随即命令韩当拿来一柄镔铁刀。

“你……”

生铁佛崔道成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你要如何罚我?修行秘籍,我虽然已经告诉你们。可没有我指导,你们也难以修炼,难以入门。”

崔道成解释道。

只要李吉有贪心,他就有可能逃脱处罚。

只是……

“你赖以为性命的武学,于我而言不过是鸡肋罢了。食之无用,弃之可惜。你祸害的百姓不少,百姓的冤魂若来问我,我如何回答?”

李吉反问道,语罢,手起刀落斩下崔道成一臂。

咔!

崔道成肉身坚硬,可在李吉全力灌注气劲的刃口下,依旧痛快地斩断其一条手臂。

喷薄的鲜血,染红寺庙地砖。

“啊啊啊!我不服气!眷养妖物与我何干?那都是飞天道人丘小乙的主意,他是邙山邪修,你如何怪罪我头上?”

“嘶嘶。”

崔道成大口吐气,嘶哑着继续吼道:“你救得了一个两个,难道还能救得了天下百姓?如今世道乱成什么样了,你帮得了谁。”

“真正欺民的,虐民的从来都是你们这些狗官,你也去杀啊。你杀不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处罚我啊!!”

崔道成狂吠道,一张脸上青筋暴起,断臂掉在地上,犹自颤抖。

“嗯,有道理。救不救得了天下?我不知道,反正,看着受苦的百姓,我是能帮一个是一个。至于那些狗官贪官,你且放心,我比你还恨他们。早晚,呵呵……”

李吉低沉地笑了一声。

“说起来,今日断你一臂,你早晚会千倍万倍地从普通人身上找回来。但是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话,你说得很对,军令如山。”

说罢,李吉再次挥刀利落斩断崔道成的右臂。

这一回,崔道成纵是长年打磨身躯,也彻底昏死过去。

鲜血汇聚成泊,他躺倒在自己的血中。

“韩当,记得敲碎他膝盖骨,再给他每日喂一些山参续命。他若是想活,你就让他教你金刚锁的功夫。”

李吉用手绢擦了擦镔铁刀上血迹,不徐不疾地吩咐道。

“那他要是不想活,或者不讲秘籍修行方式呢?”

一旁的郭盛问了一句。

李吉白了郭盛一眼。

“傻蛋,我能容他。”

韩当则是咧嘴大笑道。

如此鲜血残忍的一幕,在场的一众好汉,却是都只觉得痛快。

没有一个人有半点不适。

也不对……

吴用走到一旁台阶上刮擦自己的靴底。

“什么污秽?平白无故脏了我的靴底,这可是上等的猪婆龙皮靴子。”

吴用轻摇羽扇,把周围的血腥气扇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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