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熙就不一样了,喜怒哀乐,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有什么需要,直接说;有什么话,直言不讳。
偏她还聪明,十分有大局观,能看到整个朝庭的动向,能分析整个侯府的情况,能为侯府做整体的考虑。细想想,她分析的又都在点子上,没准事情还真会朝着她说的那般发展,让人不由地要做些什么,以防万一。
这份聪明睿智,这份大局观,这份对政治的敏锐,这份为整个侯府好的心,便是被精心教养的世子赵靖立都不曾有,可却出现在长在市井乡下的许熙身上。
这样的孩子,如果真是朱氏所生,老夫人自然欣喜,这份喜悦甚至能冲淡分家给她带来的沮丧;可如果被证实许熙是魏氏所生……
想到这里,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她也只能认命。
侯府庶房的孩子都比嫡出的强,嫡出的这一支除了希望衣食无忧,平平安安,还能奢求什么呢?
其实能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就很好了。她或许不该再有什么期盼。
这么想着,老夫人似乎把全身的重担都放下了。
最坏,也不过如此,不是吗?
老夫人所受的震动,以及她的所思所想,正是许熙想要的。
她是看过的人,虽然因为这本书不是她所喜欢的,她草草翻过一遍,对书里所有的细节她并不是都记得。但因为记性好,大体的情节和内容她还是记得的。
侯府可是要被抄家的。而抄家的根源,就是三老爷赵元坤身上。
他急于往上爬,傍上了太子,结果太子逼宫失败,皇上将太子幽禁,直接迁怒于太子手下的人,所有人都被斩首抄家。赵元坤被斩首,绥平侯府被抄家。原主被夫家赶了出来,冻饿而死。
现在她来了,她自然不会坐视这些事发生。
但她要改变绥平侯府未来的命运,就要在这个家里有发言权。所以她一开始就树立了直言不讳的耿直人设,她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说,老夫人会从她的话里发现她的前瞻、她的政治敏锐,发现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有道理,甚至很快就会应验。
如此,老夫人才会重视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话,也才会在这个家占最重的份量。如此,她才能获得在这个家里的话语权。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要促成分家。
许熙没有被这些事所扰,回品茗居吃过饭,按步就班的把上午夫子们所说的知识背了一遍,再将汪掌柜给她的首饰图册看了一遍,便睡下了。
现在夫子们在上面讲课的时候,她都在做笔记,每天早上能赚几十个积分。等下一旬,夫子们把基础知识讲完,开始让她们自己上手弹琴、对弈和画画,那些分值就能一一刷起来了。
所以她现在不用再花专门的时间去赚积分。
第二天早上许熙吃了早餐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告辞,见到了昨日很晚才回来的大夫人。
大夫人满脸倦容,很显然一晚没睡,但两只眼睛却亮得惊人,精神头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一见许熙就握着她的手笑道:“这次能这么顺利地查到稳婆,还多亏你的画像。”
她拉着许熙坐下,又道:“那人有个远房表弟,小时候家里遭灾受了稳婆爹娘的恩惠,长大了在衙门里谋了个捕快的差事。稳婆遇到这事后就去寻了他,托了他的关系改了户籍。”
“但这人早些年就病死了。我派人去查就只查到这里就再寻不到线索。后来有了你的两幅画像,拿去找那年管户籍的人辨认,塞了些钱就找到了她改的新户籍,继续照着这个方法追下去,没用几日功夫就找到了她的下落。”
许熙点点头,问道:“现在派人去江南了吗?”
“侯爷今日一早就跟我兄长去了。我算过了,大概十天就能知道消息。”
大夫人说着,亲昵地用手捋了捋许熙的头发:“你劝老夫人的话,老夫人都说给我听了。你放心,等侯爷回来,我不光要追究当年这些人的罪责,还一定会分家的。”
其实,她早就想分家了。操持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她也很心累。只是老夫人不同意,她也没法。
她一直想等查到稳婆的下落,弄清楚这件事,惩罚魏氏之余,顺便提分家的事。不曾想许熙竟然直接把老夫人给劝服了。
“后日就是旬休了。先前我就跟老夫人商量过,认亲宴放到事情查明了再办。”大夫人又道。
“好。”许熙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老夫人,大伯母。”许熙道,“我们书院教书法的萧夫子,是镇南王府的庆阳县主。她喜欢我设计的首饰图。现如今她打算在北宁开一家银楼,想让我给银楼画首饰图,你们看可以吗?”
“哦?”老夫人想了想,惊喜地问道,“庆阳县主,可是英国公世子夫人?”
“对,正是她。”
“啊,那她怎么还去书院里授课,还开银楼?”老夫人惊奇道。
京城上层社会也是有各自的小圈子的。萧若彤是皇亲,父亲地位显赫,嫁的英国公家也是顶尖的。以前国公爷还在世,老夫人也是曾去参加过这个最顶尖圈子的宴会。
后来国公爷去世,爵位下降,赵元勋在朝堂上只任了个闲职,手里没权,赵家其他人也没有出息,这个圈子的人发宴会请柬,就不再往老夫人手里发了。因此老夫人并不清楚萧若彤现在的近况。
许熙虽然从系统那里知道详情,但并不打算说,只含糊道:“可能是想散散心吧。萧夫子在书法上的造诣那么高,只呆在家里可惜了。至于银楼,也是看了我画的几张首饰图才心血来潮开的。镇南王府在北宁有铺面,拔个掌柜再采买些珠宝、请几个工匠就可以了。”
许熙会画画,画得还那样好,因此老夫人对许熙画首饰图的事也并不在意,以为只是随手画画。
她这会儿只感慨于萧夫人的命好,说开银楼就开银楼,跟玩儿似的。不像侯府,想开个铺子办个产业,因为没钱,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