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
话音刚落,清冷的嗓音接过话茬。
野人们闻言一愣,那是没听过的陌生声音。
“该死的易形者呢?”
红鼻子野人瞪大眼睛,寻找队伍里的易形者。
身为斥候,怎么能让敌人摸到身边。
一转头,头发干枯、身形消瘦的男性易形者脸色呆滞,双眼维持翻白的状态。
“唳!”
灰鹰盘旋在天空上,惊恐的啼叫连连。
山顶一侧的死角处,缓缓走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雷加手握黑火,淡然前行:“搭配易形者的队伍,在自由民里也很稀少。”
目光一瞥,看到嘴唇干裂的罗伯。
“陛下。”
罗伯激动不已,想要上前就被拽住。
雷加冲他点点头,询问道:“巨人们呢?”
“巨人也是野人,被扣留在自由民营地了。”
罗伯连忙回答,使劲甩动肩膀。
国王来了,还敢绑他。
“你是怎么躲过易形者的?”
红鼻子野人唰的一下抽出斧头,挡在失去行动能力的易形者身前。
“躲吗?”雷加眨了眨眼睛,随口道:“好像没有。”
森林之子快步窜出,绿色眼睛瞪的圆滚滚,锁定天空的灰鹰。
“唳!”
灰鹰一声哀啼,摇摇欲坠的落下。
森林之子眼疾手快,让灰鹰落在纤细手臂上。
见状,野人们顿时大惊。
“森林之子!”
红鼻子野人后退一步,惊诧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森林之子早在几千年前隐退,就连颈泽的土著民也很难见到一面。
怎么会跟在一个年轻小子身边?
雷加走到近前,黑火轻轻插入地面,淡定反问:“没听到方才你的俘虏对我的称呼吗?”
瓦雷利亚钢剑表面乌黑,在洁白雪地上反射水波纹路。
红鼻子呼吸一促,紧张道:“你是长城里的国王?”
“放开我,蠢货!”
罗伯双腿一蹬,踹开两个束缚他的野人,声音铿锵有力:“记住,在你们面前的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雷加一世,安达尔人、洛伊拿人与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峡海两岸的唯一王,奴隶湾与古瓦雷利亚共主!”
一连串的前缀称号脱口而出,挑肥拣瘦还剩落下许多没说。
野人们都听懵了,不禁面面相觑。
雷加杵着黑火,微微一笑:“你们又是谁?”
“呃……”
红鼻子野人张口欲言,偷偷瞄向带队的高大野人,磕磕巴巴道:“他是巴隆。”
高大野人挺起胸膛,不着痕迹瞥过二把手。
红鼻子野人立马心领神会,补充道:“巴隆,塞外之王。”
“野人的大王。”
罗伯嗤笑一声,解开同伴的绳索。
“我是塞外之王,自由民们推举出来的领袖。”
巴隆面色沉着,盯着一袭黑袍飘飘的银发青年。
他很高大,身高足有七尺,浑身肌肉紧实,充满澎湃的力量感。
换算下来,差不多两米多高。
雷加头一歪,上下打量一番,好笑道:“塞外之王,你的冠冕呢?”
巴隆摸了摸带着熊皮帽子的脑袋,梗着脖子道:“自由民从需要冠冕,那都是压迫同胞的枷锁。”
“不戴冠冕,如何区分国王与平民?”
雷加敛去笑意,拔出入地三分的黑火,一字一顿道:“头戴冠冕不是为了高人一等,而是天塌下来时比所有人站的都高。”
亦如异鬼出没,作为国王身先士卒。
他不退出北境,麾下封臣没人敢后退半步。
“少说大道理,你到底要干什么?”
巴隆攥紧硕大斧头,更愿意用武力解决问题。
“带我去找剩下的自由民,跟随我进入长城。”
雷加直奔主题,一步步逼近对方。
“谁信你的鬼话。”
巴隆大喝一声,抡起斧头劈砍。
当啷!
乌光一闪而过,宽大斧头旋转抛飞。
巴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断裂的斧柄。
乌黑剑身搭在脖颈,冰冷的触感直刺灵魂。
雷加连眼皮都没眨,轻声道:“抓紧带路,伟大的塞外之王。”
巴隆:……
服了,彻底服了。
罗伯扬眉吐气,抓过绳索就要将野人们捆住。
“不用,都是自己人。”
雷加摆了摆手,不想多此一举。
野人与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
罗伯点头称是,薅住红鼻子野人的领口,抡起拳头瞄准眼眶就是猛怼。
“呸!”
罗伯丢开对方,咬牙道:“你打我多少拳,这次都还给你。”
红鼻子野人不敢吱声。
雷加环顾一圈,捡起地上散落的龙晶制品。
森林之子趴在地上,手里正捧着损坏的冬之号角。
“这是什么玩意?”
雷加没见过,隐约感觉魔法波动。
不是血液中流淌的血与火,也不是异鬼散发的寒冷与黑暗。
与洛伊拿的水巫师有三分相似,但更多类似森林之子身上浓郁的自然气息。
就像踩在春天的小树林里,泥土的芬芳与清晨雾气直往鼻腔里钻。
“一件损坏的圣物。”
森林之子声音颤抖,绿色眼睛满是惋惜。
早在几千年前,森林之子与先民签订停战协议后,许多传承便已断绝。
冬之号角曾是森林之子与巨人共同持有的宝物,却在族群迁徙途中无故丢失。
没想到,竟然会在先民拳峰找回。
“有什么用途?”
雷加半蹲下身,与持有的龙之号角对比。
龙之号角通体以瓦雷利亚钢铸就,长短超过两米,简直就是号角中的巨无霸。
而且只有血脉浓郁的龙裔能够吹响,旁人吹动便会烈火焚身。
“它能召唤地底沉睡的巨人,是大自然的最强兵器。”
森林之子轻轻抚摸号角,棕绿色的脸颊不断磨蹭。
可惜,损坏了。
别说发挥无穷伟力,怕是连吹响都是奢求。
“比龙之号角还厉害?”
雷加不信邪,从对方手里拿过冬之号角。
弯腰抓了把雪,嫌弃的擦了擦号嘴,方才抵在唇上。
呜——
苍白号角微微震颤,悠扬的号声潺潺流出,卷起漫天落雪化成一条弧线。
……
君临,红堡。
议会大厅。
戴蒙坐在主位,吊儿郎当的双腿翘起,宣布手中信纸的消息。
林曼、欧维尔等大臣面色难看,对其不敬的举动敢怒不敢言。
“国王走出长城,北境人寻求更多帮助。”
戴蒙皱起眉头,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不止是对侄子的鲁莽,更是对北境人的蔑视。
如果谷地人被他视为土鳖,身穿青铜盔甲的婊子。
那北境人就是骨子里卑贱的杂种,只配躲在颈泽后的不毛之地。
与蟹爪半岛的贵族没什么区别,都可以称之为“野人”。
连那堵冰墙的南北都不用区分。
“国王远走在外,长城不是还有伊耿与伊蒙德两位王子。”
林曼颤颤巍巍,迟钝的脑子分析局势。
“两位叔叔都在,可他们的龙难以跨越长城。”
贝尔隆坐在主位左下首,对这位老人很是照顾。
“哦,那可真实一个坏消息。”
林曼深深皱眉,陷入沉思。
“大学士,龙为何拒绝跨越长城?”
戴蒙眸光闪烁,盯上眼观鼻鼻观心的欧维尔。
欧维尔迟疑几秒,犹豫道:“根据史料记载,您祖母亚莉珊王后的坐骑银翼也曾多次拒绝飞跃长城,这似乎关乎龙的习性。”
与之相反,沃米索尔是飞跃过长城的。
或许是成年巨龙体魄更强,对寒冬抵抗力更充足。
“我不想听没用的废话。”
戴蒙不屑一顾,扭头决定:“我侄子走出长城,拉拢那群野人团结,现在长城需要王室的增援。”
“要我去吗?”
贝尔隆主动请战,小手摸向腰间的驯龙鞭。
“不!”戴蒙直接拒绝,挺直腰杆子:“我亲自去,会会所谓的异鬼。”
知晓冰与火之歌的预言,对异鬼充满忌惮与警惕。
侄子是很强,可他的帮手太差劲。
“亲王殿下,可您如今是摄政。”
情报总管托蒙德轻声开口,善意提醒:“据我所知,旧镇海塔尔与奎尔斯商人正式开战,王国的和平还需一位可靠之人。”
“海伦娜呢,叫她去她母亲的娘家骑龙飞一圈。”
戴蒙思路清晰,从不在小事上拖沓。
托蒙德犹豫一二,低声道:“海伦娜王妃同样得到渡鸦消息,今天早上便以奔赴绝境长城。”
那可是一位我行我素的行动派,除了国王谁的话也不听。
“呵呵,他们是想抽空王室的驭龙者?”
戴蒙哑然失笑,心思却在长城外的异鬼上。
他得去,谁也拦不住。
看向身侧的半大孩子,戴蒙沉吟道:“我将前往北境,而你要管理好君临。”
“我吗?”贝尔隆伸手指向自己。
“没错,能做到吗?”
戴蒙反复打量,认为此法可行。
时值十一月份,君临已经被大雪覆盖。
谷地更不用提,明月山脉全是积雪堵路,将血门之外的路径全部封死。
要不然,还能将鹰巢城的简妮夫人请来坐镇君临。
贝尔隆有些不自信,一时间没有回答。
轰——
红堡的后花园里,突兀的传来沉闷响动。
一条苔藓色的庞大巨龙仰起头颅,山岳般的身躯从皑皑大雪中冒出。
与此同时,
一条通体青铜的狰狞巨兽与一条墨绿鳞片的老龙先后钻出雪地,摇晃着身躯显露真容。
沃米索尔与瓦格哈尔。
画面一转,重回会议大厅。
贝尔隆深吸一口气,心中升起一股底气,郑重道:“没问题,君临就交给我。”
他的小班底还在,管理一座城市绰绰有余。
“很好。”戴蒙翘起嘴角,夸赞道:“有你父亲几分胆子。”
放眼维斯特洛大陆,暂时没有什么大乱子。
旧镇一隅之地,再打也闹不出低语湾。
他得离开君临,不能被束缚住。
西境的军队还没跨过苦桥,有必要催促一番。
率军北上长城,方能发挥最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