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弊

第三十章 作弊

一切就像是重复去年一样,同样的生活,同样的上课,同样的在最后一个月,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不顾佛是否有脚气,临时抱一抱佛脚,在考前最后一个星期里废寝忘食,加点熬夜看书备考。

关于通宵自习室我仅仅是听说过,在学校里从来没有见到过。晚上只能在宿舍里看书,而寝室夜里是停电的,所以我们只能到楼道里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看书,考试期间的每个晚上,每盏路灯下都聚集着三五个学生在埋头看书。为了能亮点儿,我站到了板凳上,这样我可以更接近光明。想起了古人凿壁偷光的故事,如果这墙是我的我一定会把它凿开,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书。

吴子俊对我说:“你少抽点烟。”

“怎么?呛着你了?”

“不是,是烟太大把灯光都遮住了。”

我说怎么光线这么暗呢。

每到考试,像红军和凌进捷,平时学习好的,考试前就不必费多大劲。而像俞洋和顾绅这样压根就没有想过靠自己所学考试的,也不会太辛苦,需要他们费脑筋的只是如何作弊而已。最累的就是我和吴子俊这样的学生。如果把红军和凌进捷比作良家妇女,而把俞洋和顾绅比作小姐的话,那么我和吴子俊的尴尬地位就好比只陪玩不陪睡的坐台小姐,想卖又放不下那块贞节牌坊,想从良又回不了头。

与去年不同的是多了象热力学这样的课程,我既想不明白学这门课的意义所在,也无法强迫自己去接受它。

热力学的课本我只在第一堂课上翻过几页,之后再没碰过,所以这本书到现在还是跟刚发下来的时候一样旧。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书刚发下来的时候很旧。并不是被用过的旧,而是年代久远的旧,虽然是新书,但是已经旧了。这就好比老姑娘,虽然还是姑娘,但是已经老了。我翻开书本那古朴且有些褪色的封面,翻开粗糙而泛黄的纸张,找到了该书的出版日期:1987年6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再看定价:5。7元。

我由此猜想学校给我们开设这门课的原因:学校在十几年前,为能源或者动力或者其他专业的学生进了一批热力学的课本,由于种种原因这批课本留存了一部分,被遗忘在了仓库某个阴暗的角落。十几年后的一天,看守仓库的老师在下老鼠药的时候的偶然发现,使这批书得以重见天日。学校得知此事之后犯难了,如何处置呢?当废纸卖了太亏。现在学这门课的专业的学生又都订有新教材了,不能发给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别的专业也开设这一门课,这样这批书就可以名正言顺毫不贬值的换回钞票。这个道理就跟医院里积压有过期的旧药一样,医生大笔一挥,药方子一开,这笔帐就转嫁到了倒霉的病人头上。只不过不同的是乱吃药会把人吃出毛病来,而乱学课程最多只会让人脑子糊涂一点而已。

我带着疑问去请教任课老师我们专业为什么要开设这门课。

老师说这是为了拓宽我们的知识面,使我们的知识结构更加合理,然后给了我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总结:多学一点总没有坏处吧。

老师的回答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我不得要领,只好再问为什么我们要用这么老的教材。

老师说很多自然科学已经发展得很完善了,几十年来都没有什么重大变革,知识都是那些,新老教材差别不大。

听着这话我觉着特别耳熟,似乎跟上世纪初那谁说的差不多,原话不记得了,大概是说:物理学大厦的框架已经搭建得很完善了,以后的工作就只是添砖加瓦,修修补补而已了。

就像无论人们如何用“太阳从西边出来”来赌誓,而太阳仍然要从东边出来一样,无论我如何害怕、逃避、祈祷,期末考试依然如期而至。

没办法,该来的总会来。我自问做不到为了办缓考而打断自己的腿,而即使我有自残的勇气,我也不能保证在假期里能将这门课拿下。

土匪给我发了条短信,上联:考试不作弊,来年当学弟;下联:宁可没人格,不能不及格;横批:死了都要过!。

以前我很少作弊,或者说从来没有如此依赖作弊,并不是因为我清高,而是没有必要。可现在为了及格,我只能这么做。

考热力学这天,我早早到考场占了两个座,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凌进捷。

考试开始了,我们考场竟然安排了三个监考老师。分A、B卷发完卷之后,一个老师就端坐在讲台上,另一个则坐到了最好一排,剩下的一个就在教室里来回巡视。

据说某些群居性野兽捕猎时,就常用这个法子,先安排几只在猎物逃亡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好,而另外几只则大张旗鼓地追赶,将猎物往埋伏点驱赶,然后一举拿下,往往成功率极高。

我一看这阵势就不由暗自叫苦。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师的防线丝毫也没能看出破绽。为了避免监考老师起疑心,我拿着跟自动铅笔装模作样地胡乱划着。

只剩半个小时了,这科怕是要挂了,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时一道曙光闪现,一位老师上厕所去了,马奇诺防线出现了一丝破绽,学生们顿时**了起来。凌进捷趁乱将答案塞到了我手上。我就象抓到了救命稻草,欣喜程度不啻于劫后逢生。

那一刻感觉自己堕落了。

就在我奋笔疾书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掌从后面按在了我肩膀上,我在一瞬间意识到出事了,肯定是被在走廊里巡阅的教务处主任逮到了。

我恳求:“给我个机会吧。”

教务处主任冷冷地说:“对不起,我是监考。”

我闭上眼睛,心中长叹:“罢了罢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突然有人蹬了一脚我的床,我猛地坐了起来,发现是三更半夜。

凌进捷问我:“作恶梦了吧?你说梦话了,把我们都吵醒了。”

我问他:“我说什么了?”

凌进捷说:“你说‘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

这次考试,在凌进捷地协助下,我再次涉险过关。

凌进捷和我一样上课的时候也常不听课,都是自己看书,只有当老师讲到一些他认为值得听的东西的时候才会听。但是他的学习成绩却比我好得多,每次他都能以全班第二的成绩拿到二等奖学金(成绩第一的宝座长期被班里的一名女生霸占着)。

很多人抄作业极讲职业道德,严格尊重原著,一字不差,照本全抄。这类人干的完全是体力活,只是纯粹地通过眼睛和手将别人作业本上的东西复制到自己的作业本上,根本没经过脑子。

我也经常抄作业,但我的敬业精神稍微差点。在抄作业的时候,我会运用一些常识和基本知识将原作者作业中犯的低级错误纠正过来,最起码我不会将潦草的积分号抄成S。

凌进捷也经常抄作业。如果说我还算有点职业道德,那凌进捷可以说是职业流氓。别人的作业抄到他的作业本上之后,往往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一般是不抄他的作业的,因为抄别人的作业我可以在改正了其中的一部分错误之后,获得一定的成就感。可如果抄他的作业,为了避免老师看出我抄袭,我往往只能把对的改成错的,此种做法会让我感到无比沮丧。

凌进捷考试也作弊,不是给自己作,是帮我作,而且作风极其大胆豪放。记得有门课考试题量特别大,我把会做的做完之后,算了算远没达到及格,只好等凌进捷了。凌进捷做完之后,一看时间不多了,一把夺过我的卷子,直接就往上写。把我都吓了一跳,当时直想求他把卷子给回我。

如果不是凌进捷,我四年下来得多挂好几门课。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