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退散，留下一山的枯骨与萧瑟的裂木。
夜空之中飘荡着雪，山路被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白妆，如同葬礼的白布又像新娘的白无垢。
“下雪了。”姜芷脸色几乎已经恢复红润，趴在林墨背上只是看着有些虚弱。
磅礴的生机全都转移到了姜芷一人身上，总算是将她的性命给保住了，至少不用再担心破寒索命。
长明灯被林墨夺走扔出去的那一刻，姜芷身子就可以动了。
她伸着一只手想要去接住那雪，却被冷风吹散，飘向了另一边。
寒风中，林墨走到了那两具只剩一半躯体的尸体旁，叹了一句。
“是啊，可惜没有全都弄死。”
“不是为我们而下的，是为他们。”姜芷抱紧了林墨的脖子，眼眸低垂说道。
“活着的人才能看到雪。”林墨的眼神变得冷冽，“他们不喜欢你，想要你死，那是他们的错。”
“这人生，错了就该死。”
说着，林墨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通体黝黑的瓶子。手腕顷倒，即刻间黑色的尸鬼油就倒了出来。
黑色的油将两人的尸体浸润，随后林墨起了一把光。轰隆一声，路旁升起了两道火光，噼里啪啦的油炸响。
夜色渐深，姜芷趴在林墨的背上，看着那燃烧的火光，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她伸着头在林墨的脸上啄了一口。
林墨摸了摸脸，转过头茫然的看着她，似乎一时半会还未反应过来。
“这是奖励。”姜芷说道，“把我救活的奖励，故事书里公主都会给唤醒她的王子一个吻。”
“给王子的吻是亲在脸上吗？”林墨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姜芷，“你看的是什么地摊文学。”
“道经。”
“那当我没说。”林墨呼出一口气，心道改天得给姜芷灌输一些以身相许的小故事。
“毁尸灭迹这种事情只有坏人才会干，我们现在也是坏人了吗？”姜芷盯着那火光，喃喃问道。
“错了。”
“这不是毁尸灭迹。”
“这叫规避因果，自我保护懂吗？”林墨一边忽悠着，一边绕过了那堆火光。
做人这个地步，林墨已经完全不需要规避因果了。身上带着天诛印的同时，又接而引发了天葬，这完全就是在作死。
换做一般人早死得不能再死了，五雷轰顶，碎成渣渣。
但林墨有个贴心的续命系统，根据系统的强横的规则之力。除非林墨将系统中存的阳寿用完，或是被杀死，否则都无法被天道弄死。
夜色深沉，林墨活动活动了筋骨，嘱咐姜芷说道。
“那群老家伙很快就会回来报仇的，待会你记着不要使用那金乌神光了，站在一边可以自保就行了。”
“大长老是三长老的实力都很强，你能应付得过来吗？”姜芷有些担忧的问道。
毕竟她很清楚林墨奔袭了整整一天一夜，至今滴水未进，一口没吃。如今状态虽然称不上虚弱，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林墨的意思姜芷也明白，金乌神光虽然强悍，但是再次使用身体又再度面临破寒。好不容易抽取的生机，若是一发光，恐怕会将体内的生机消耗殆尽。
这是林墨拼了命才给她续上的命，姜芷自然倍感珍惜。
“嗯。”姜芷点了点头应道。
“小心着些，你要死的话我和你一起。”
这句话从姜芷的口中说出，没有任何深情的意味，倒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就好像在说，你去食堂吗，我也一起，你去买零食吗，我也一起。
但林墨知道姜芷这话是认真的，若是自己真要死了，姜芷会和自己一起死的。
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人间太孤单了吧，林墨并不清楚姜芷对自己的心意。
喜欢还是有好感，爱应该谈不上吧？这种事情谁知道，大概是这样的吧。
两人认识多久？三天还是两天，林墨抿着嘴想到，脑海里的想法乱七八糟。
人总是容易在感情面前变得不自信，即使是斩鬼当饭吃的林墨依旧如此。在没有听到那句话之前，总是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意。
“林墨！”一道极力隐忍着的，苍老而沙哑的暴喝声响起，将出神的林墨惊醒。
朝远处的方向看去，林墨只看见了两道苍老的身影。
逃走的大长老和三长老又杀回来了，没有了那肃杀的光明，他们根本不惧怕林墨。
三长老显得更为淡定，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林墨后背的姜芷，一旁的大长老愤怒之色尽显。显然三个师弟的死对于大长老的刺激很大，三长老似乎对姜芷更感兴趣。
“哟，大长老，真巧，我们又见面了。”林墨笑了笑，随后又冲着三长老打着招呼说道。
“三长老，你的不老泉找到了吗？”
面前有两人，皆是实力不俗的老道，林墨不可能傻乎乎的一句话不说就冲上去开打。虽然这足够悲壮，也足够帅。但林墨更想要活着，杀死面前两人后活着。
正是深知自己现在面临着如何强大是对手，林墨才将三长老的秘密说了出来。
或许大长老知道，或许大长老会愤怒。这都没关系，林墨需要时间去调息。战斗是一件十分考验爆发力的事情，并非电影里的动辄五六分钟的打戏。
能够一击毙命的事情，何必要留有底牌再绝地反杀。
这种人才是最为愚蠢的，死了也是活该。
即使战斗，那便是交手的瞬间便祭出杀招。大家都是肉体凡胎，不存在什么瞬间无敌之类的逆天本领。
所以林墨在蛰伏着，等着两人露出破绽。
大长老现在情绪并不稳定，确实是个挑拨的好机会。
“你胡说什么！”三长老脸色瞬间变了，他那时明明已经探查过林墨的瞳孔，确实是昏了过去。
为什么自己在车上说的话，会被林墨听见。
看着脸色大变的三长老，林墨笑了笑，沉默片刻后低沉着声音问道。
“道门素来清心寡欲，怎么修了几十年的道，到老却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若真是怕死，不如不修道，耗费了一生。半只脚都踏入了棺材里才懊悔？”
“道长，你这道心多少钱一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