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的凌瑶终于回过神来,惊慌道:「师父,那,那怎么办?师叔这样还能救治吗?他、他——」她急得不知如何表达。
南清锐适时插嘴:「苏前辈,禅师已受心魔影响, 性情有所改变了。」
当然, 这是委婉说法。
凌瑶生怕苏筠雾误会,急急解释:「师叔平日其实都好好的,只是偶尔受心魔影响,会有点……额, 有点点激动。」
南清锐几人:「……」
诡异的目光齐齐看向玄真。
后者丝毫未动,甚至端起茶盏, 好整以暇地抿了口。
苏筠雾微笑:「我知道,心魔本就会移情转性, 师兄性格变了也是正常,再者,师兄乃佛修出身, 受多年佛法浸润,即便变了,应当也不碍事。」
凌瑶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师叔除了比原来话多,还是一样的慈悲为怀,在清鸣城还帮着一起搭救别人呢。」
下首几人慾言又止,尤其是觉出内情的南清锐。
苏筠雾扫过众人,目光落在淡然抿茶的玄真身上,意味深长道:「是吗?」
凌瑶坚定:「当然!」
苏筠雾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站着不累吗?坐好!」
凌瑶:「……哦。」
灰熘熘回到她的座位上。
殿里安静了一瞬。
玄真放下茶盏,扯开话题,道:「不管贫僧这魔气是如何来的……苏施主可有办法解决?」
苏筠雾收回目光,思索片刻,坦然道:「倘若是心魔引起的功法紊乱,我还能挽回一二,但师兄你体内连魔气也是杂乱不已……」她想了想,道,「要不师兄多留些日子,我请师伯给您看看。」
凌瑶一叠声应和:「对,师叔留下来,师伯祖他们肯定有办法的。」
玄真默然,片刻后,道:「慈心谷以医药闻名,在功法方面,却不如法华寺。」而他,正是出身法华寺。
苏筠雾皱眉:「那师兄你心里已经有成算了?」
玄真迟疑了下,坦然道:「暂无。」
苏筠雾:「……」
凌瑶顿时惊慌起来:「那,那怎么办?要不,再倒回去法华寺找找?说不定有些古籍藏在犄角旮旯没看见?」
苏筠雾无语:「你当是你呢,谁家的古籍不是拓印、誊抄数十本,修习弟子都倒背如流的?就你整日丢三落四的。」
凌瑶很委屈。她是半途穿越,又不是真的丢三落四。
玄真扫过她委屈兮兮的脸,飞快收回视线,接过话题,缓缓道:「法华寺诸位师长已为贫僧看过,皆束手无策,故而,贫僧才会与凌施主、秦施主走这一趟……以苏施主之医术尚且无计可施,也无需劳动慈心谷诸位长辈了。」
他站起身,双手合十,「如此,贫僧便告辞了。」
凌瑶立马起身,仓惶唤道:「师叔!」
苏筠雾也皱眉站起来,道:「师兄何必着急离开。虽然我不能帮你驱逐魔气,但保你体内魔力不再混乱,也是可以——」
玄真淡声打断她:「法华寺功法至刚至阳,尚且无法压制,慈心谷的医术对其,只怕也是杯水车薪……无妨,贫僧日后改修魔道便是了。」
苏筠雾哑然。
凌瑶着急不已:「修魔道就修魔道,关键是……你的神智呢?会不会被心魔占领?」
秦书臻思及曾经的生死一瞬,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眼带惊惧地看向玄真。
连南清锐也看着玄真。
玄真却浑然未觉,只淡淡道:「天下之大,总会找到方法。」
凌瑶追问:「若是找不到呢?」
玄真垂眸:「若是真到那一日,贫僧定不会给世人留下祸患。」
凌瑶震惊:「你、你要干什么……」她猜到玄真定不会放任心魔作乱,但她没想到玄真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她立马去拽苏筠雾,「师父你快想想办法……」话未说完,声音已经哽咽。
秦书臻也为玄真透露的决心震惊不已,顿时觉得自己的怀疑惊惧太过不敬。
对面的南清锐亦是感慨万分,侧过头,打算与好友交换一个敬佩之眼神,却发现顾远之紧盯着玄真禅师不放,那眼神,仿佛……
未等他想明白,就听到苏筠雾再次开口,遂放下疑惑,转向上座。
「还没到那个地步呢。」苏筠雾拍着凌瑶的手,安慰道,「玄真师兄的修为可不是白得来的,总会想到办法。」
凌瑶很想相信。但是,苏筠雾是当世知名的医修,玄真也是闻名天下的佛子,俩人都束手无策……到玄真口中那个地步,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重生的意义在哪里,改变剧情,救下几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却要以玄真的性命为代价吗?
她宁愿自己死在上一世。
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玄真岂会看不见。
他避开其视线,狠心不理,只向苏筠雾几人行礼,道:「接下来再无贫僧之事,贫僧便告辞离开了。」
苏筠雾嘆气:「师兄不多留几日吗?算起来,我们已有数十年未见,我还想知道你为何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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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筠雾无奈:「你这冷淡性子,倒是多年未变,也就听真师兄受得了你了。」想到什么,看了眼自家那位还在抹眼泪的小丫头,暗嘆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