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青春有活力,精神面貌也好,跟他们待一起嘻嘻哈哈的,气氛即便再哀痛,不一会儿也能欢快起来。
程天源和薛凌看着一众笑语言欢的年轻人,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薛欣依偎在陈新之的身后,扭过头问:“爸,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帝都呀?”
程天源“额”了一声,答:“你们要上班要上学的,明天一早就先回吧。我们得等奶奶过了‘头七’,再坐飞机回去。”
薛扬忍不住问:“妈,您朋友的飞机已经飞走了吗?”
“飞走了。”薛凌答:“那么急的时间能送咱们南下,已经很过意不去。我那朋友隔三差五要出门,飞机是他的常规交通工具,没法在这边久待。那天下午机组人员就飞回帝都,我也已经打电话给他道谢。等我回帝都安顿下来,再送一份厚礼答谢人家。”
程焕然担忧蹙眉:“那外公外婆怎么办?他们的腿脚不怎么利索,到时坐民航飞机恐怕会受不住。来去都要安检,加上等飞机,至少得六七个小时在外头。”
“到时买商务舱。”薛凌无奈道:“进出机场的时候推着他们走,轮椅跟在身边,能坐便坐,尽量让他们少走路。”
陈新之提议:“要不,让外公外婆跟着扬扬他们一小家子坐车回去吧?”
“对。”薛扬马上附和:“车上能挪动,还能喝水吃东西上洗手间。大热天的,老人家很容易中暑,还是让他们跟着我们走吧。”
程天源苦笑:“他们坚持要留到‘头七’后再跟着我们北上。”
“这……”薛扬为难了,支吾:“我公司那边不好走开太多天。要不,我跟大哥他们坐飞机先回去,潇潇和孩子们留下,等你们一道回吧。”
薛凌听得皱眉:“不行不行。小朋和小羽两个小家伙不适应新环境,这两天吃不好睡不稳的。另外,两个育婴师都有家室,上有老下有小,咱们不好让她们加班太多天,人家家里等着她们回去。”
“姑姑他们呢?”程焕崇提醒:“他们怎么安排?”
程天芳伤心过度,精神情况很糟糕,各种老||毛病接踵找过来,今天早上送别老母亲后,她再度躺床上去了。
本来她坚持要上山,薛衡拦下了她,说她走路十几分钟就受不住,别说这么热的天气爬山,别拖累侄子们背她上山又下山。
最终程天芳被劝住了,留在别墅里休息。
程天源想了想,答:“你姑姑肯定得留到‘头七’后跟我们一起回。小涵还要上课,阿衡疗养院那边也忙得很,他们明天就得回去。”
“要不这样吧。”薛凌提议:“老陈先开车送扬扬他们一家子回去,休息一两天后再开过来接我们。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实在不放心他们来回跑机场。”
“好!”
“这样比较放心!”
“反正爸妈和姑姑在,到时能在车上照顾外公外婆。”
程天源也觉得极好:“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外头的雨势小了,不再噼里啪啦下着,而是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沙沙落在树叶草地上,有些吵杂却带着大自然的清幽。山风轻轻吹着,带来了雨后的凉爽。
众人聊着聊着,自然而然来到最近有些烦躁的话题上。
“不是瞧不起乡下人,是他们的做事方式……有些不尊重人。我们又不是什么明星或大人物,只要我们走出别墅,就一个劲儿拿手机拍我们。这是侵权的事,他们都不知道吗?”
“这几天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有一大堆老人家守在桌前等着,甚至还有人因为争位置吵架。”
“最恐怖当属今天中午!那场面啊……那密密麻麻乱窜的人头……要不是准备了几十桌的份儿,根本应接不来,指不定得吵架闹起来。”
程天源微窘,低声:“他们多数年岁比我大,以前都没怎么读书受教育,素质不高,法律意识也薄弱些。好些你们都得喊伯父或叔公,千万不能跟他们计较。”
“对。”薛凌附和:“你们都是小辈,怎么能在背后七嘴八舌议论长辈!其实,大多数情况都差不多,只要人多杂乱的场合,缺点就容易暴露无遗。乡下人淳朴不懂得装场面,怎么想就怎么做,不像城里人还会顾虑要些体面。”
“哦哦。”几个年轻人不敢反驳妈妈,讪讪住了口。
薛凌看问题比他们深刻多了,无奈苦笑:“其实,他们没赶我们离开已经够好了,因为他们内心存在很多不屑和不甘。”
众人愕然!
“为什么呀?凭什么赶咱们呀?”
“就是!我们家里头好几个人姓‘程’呢!”
程天源嗤笑:“你们看问题总只看到表面,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去理解事物。咱们家几十年没在村里住了,以前人少,谁都认识谁。村里现在好几千人,但我和你妈两人名下的土地占了村里将近五分之一的田地。以前的土地便宜,众人没钱买宅基地,也没钱买厂地,大多数人认为田地就是耕种用的,所以没怎么放心上。直到后来厂地田地都租出去,办厂的办厂,开店的开店,村里人发现那些原来都是生钱的宝贝!老一辈的人认得我,知晓我这人还算牢靠,心里不满也只能忍下。年轻一辈就不同了,一个个心里头忒不爽来着。”
薛扬撇撇嘴,闷声嘀咕:“咱们是真金白银买的,又不是抢的。他们有本事买就成,又没人拦着他们。”
“环境不一样了。”薛凌解释:“以前的土地和宅基地都容易买,价格也便宜,现在很难。”
“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当初没长期投资的长远目光。”程焕崇转了转眼睛,“咱们家是凭真本事发的财,又不是打家劫舍得来的。”
程天源摇头:“你们都没在农村长大,不了解村里的文化氛围和思想。村里人认为村里的一切都是村民共有,有些集体所有,有些个人所有,但都不能离开一个‘程’字。能掌控村里资源的人必须是自己人。而我离开老家太多年,感情牵扯没那么浓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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