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没那意思!”清风捧着脑袋,躲在了张管事的身后。
张管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若她真拿着腰牌去铺子索要财物,也算了却了这份人情。”就怕……人情债不好还哪!
卢文钧从码头上找了一些苦力,把船上的瓷器卸了一半。重新回到仓库的时候,林微微和江陌寒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刘歪子刘管事在认真清点、记录。
江陌寒去了范先生家,把自己整理的新型记账方法,拿给范先生过目。范先生本身擅长数算,对于这冗杂了简单统计的记账方法,甚为重视。尤其是简单又明了的阿拉伯数字,如果推广开来,哪怕是不会写字的人,也能用这种简单的符号记录。
范先生又认真地看了一遍,目露赞赏地看着自己最看好的学生,欣慰地道:“听说你在你们村造了水车,兴修了水利,解决了灌溉的问题。这又整理出一套新式的记账方法……休假在家养伤,也不忘造福百姓、为国为民,为师果然没看错你!”
造福百姓?为国为民?江陌寒听了这两个完全跟他不搭嘎的词,微微有些愣神。造水车,是林微微那臭丫头想偷懒的突发奇想,他只不过画了幅前世看过的水车图而已;至于简单的记账方法,更是受那臭丫头的启发,当时想着整理出来递上去扬名罢了……
“先生,这种记账方法,是学生看过邻家……”江陌寒难得良心发现,不忍将臭丫头的功劳据为己有。
范先生笑着颔首道:“我知道,你后面不是写了吗?是你隔壁一位聪明能干的小姑娘,想出的这种方法。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觑啊!陌寒,你这套记账方法总结得好啊,如果得到上面的重视,得到推广,对你将来的路,大有裨益啊……”
“可是,这种记账方法毕竟是别人想出来的,我只不过加以总结整理……学生怎能窃取他人的功劳?”
换做其他人,江陌寒绝对毫不犹豫就据为己有了,而且有一千种方法让对方闭嘴。怎么到臭丫头这儿,就莫名有些心虚了呢?明明臭丫头同意把这个功劳落在他的头上了呀?
范先生了解他的为人,孤傲中透出几分清高,的确做不出霸占别人成果的事儿。他思忖片刻,道:“这样吧,到时候以你的名义把这记账方法递上去。如果有赏赐下来,就把赏金给邻居家的姑娘,如何?”
以江陌寒对林微微的了解,跟扬名相比,她更乐意接受赏金!他依然蹙眉道:“难道就不能署上两人的名字吗?”
范先生颇为欣赏这位弟子的人品,就是太过正直和迂腐了。不过,为官之途,太过清高和迂腐,会阻断他的青云志路的。范先生忍不住提点道:“我那同窗,不过户部一员外郎。若是他看得上眼,才会献给自己的上官。他代为推荐,并不是平白的推荐……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江陌寒经历了二十多年官场的尔虞我诈,怎么可能不明白。皇上最重百姓和民生,这种新型记账方法,无论对于各部官员,还是普通百姓来说,都既容易掌握,又很方便。有极大的可能,引起皇上的重视,并下令推广。
在皇上面前露脸的事儿,那位户部的员外郎怎么可能不参上一脚?这样一来,就会挤走其他人的机会……一个乡村农女,一位才华横溢的学子,其结果显而易见。
范先生见他目露纠结,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道:“你是不是想着只署上那位小姑娘的名字,不想占她的功劳?那你就错了!你邻家小姑娘的成果,只会成为成就别人青云路的垫脚石。与其成就别人,不如拿来增加自己成功的资本。”
范先生见他脸上露出不甘与不忿,叹了口气,道:“你可以回去跟你邻居讲清其中的利害。能想出如此新奇又完整记账方法的,定然是聪慧又明智之人,她会理解你的。”
江陌寒心道:难道臭丫头早就预见到此结果,才会拒绝属上她的名字?这丫头真如此通透?
你想多了,林微微这个看脸的家伙,是心甘情愿把自己“借鉴”来的成果,捧到你面前,给你当垫脚石的。
名气,对一个学子来说,至关重要。而她一个小农女,这所谓的名声,还不如几斤粮食几两银子来得实惠。她只想安安分分地种田,悄摸摸地闷声发大财!
“陌寒,凡事都有两面性,官场也是如此。只有你所处的位置越高,才能造福更多的天下苍生。”范先生真是替这位弟子操碎了心。才学、天分,他都不缺,唯独这性子……还有的磨!
他这次受伤,打算晚一年参加院试,或许能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微微送小书生去了书院后,在街上溜溜达达,远远地就看到几人簇拥着一位华服青年,螃蟹似的耀武扬威地走街过市。定睛一看——哟!这不是被她套麻袋揍断腿的家伙嘛!腿好了?缺了俩门牙的家伙,还好意思出门?
“吴兄,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一个满脸谄媚笑意,一看就是狗腿子的家伙,点头哈腰地道。
“谁?你相好的?”吴波用小手指抠着牙缝,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在家养了两三个月的伤,身上都快长蘑菇了,他求了祖母好久,才被放出来松快松快。这不,刚从醉仙楼出来,待会儿去哪儿好呢?小凤仙还是青莲小乖乖那?几个月没见,他的小宝贝不知道想他没?
那狗腿笑着道:“我可没喜欢男人的癖好!虽然他长得比女人还够味……嘻嘻嘻!江陌寒,我看到江陌寒去书院了!”
“江陌寒?这家伙不是被吴兄你打怕了,连明年的院试都不敢参加。怎么不在他的山沟沟里继续当缩头乌龟了?”另一个穿着书院文生衫的家伙,摇着扇子,笑得尤为嚣张。
林微微没有渐渐皱了起来——看来,上次打得还是轻了,就该让他再躺上仨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