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约见

“当真?”冯浅迎着他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轻蔑。

“当真!”林冽想知道,冯浅是不是肯打破男女大防的禁忌……

话音刚落,林冽只觉眼前花影闪动,冯浅竟然拨开了面前的紫藤花,轻轻地凑在了他脸颊上。

柔软的樱唇触碰在脸颊上,莫名的,林冽身上掠过一丝酥感,跟着一股清香的气息,就钻了鼻子,有一把声音在耳边轻轻的、清清的,宛如冬日溪水流动声:“这样可以了吧?”

战场上从没皱过眉头、女人堆里从没动过心思的林冽,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来,让他猝然失神了……

他紧握了一下拳头,眼前的花影不见了、清香不见了,冯浅的那张白皙的巴掌脸,就已经离自己几尺之远,眼神清澈到底,什么波动都没有。

大齐民风开放,气氛自由,对男女之间的限制并不多,不是死守礼法道德的那种。但是女子亲吻男子,两人并非夫妻关系或者热恋中的话,这个举动,当然惊天动地。

可是冯浅,对于这一吻,竟然稀松平常,好像刚才并不是亲吻一个男子,而是亲吻一朵花那样自然,眼角眉梢间,没有分毫的羞涩、忸怩和不自然。

“没想到啊,你居然肯为你表哥付出这么多。莫非,你中意他?”林冽是笑着说,但是眼底并没有笑意,感情,很是复杂。huye.org 红尘小说网

“你扯到哪里去了?”冯浅立刻恼怒了,“这是人命关天!”

要不是你非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再胆大妄为,也不会做出如此出格行为。

林冽深看着冯浅,确认着她的话里的意思,好一会儿,才笑起来:“瞧你急得,脸都红了。”

“小侯爷,你说话得算数。”冯浅伸出手来。

林冽轻轻一笑,伸手摸了一下亲吻过的地方,眼神荡漾出一波邪恶:“就一下,好像不够呀。”

冯浅笑意凝固,闪过隐隐的怒火:“难道你想反口不成?”

“不敢,冯小姐之怒,无能抵挡呀。”林冽轻笑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了冯浅,“这是解药。”

冯浅接过来,林冽的手指修长,就在交接的那一刻,从冯浅的手背上滑过,宛如弹琴一样。

冯浅没有防备,浑身一震,急忙把手锁回来,左手轻轻覆盖着触被摸过的手背,目光低垂下来,不敢让林冽瞧见她的慌乱。

当她做足准备的时候,亲吻林冽,她是居高临下的、无所顾忌的,坦坦荡荡的,心中是没有波澜旖念。

可是这突然被林冽轻薄,偏他又是一个俊朗深沉的男子,这一摸,当即让她失控了,连带神态动作都不自然。

林冽把她的失态看在眼内,唇边勾起一抹深意,眼里的光芒更深了。

原来这个丫头,刚才那样的自然平静,是装出来的。

“解药如何使用?”冯浅岔开话题,依然不能直视林冽。

“里面有两粒药丸,早晚一粒,便可清除病毒。”

“好,多谢小侯爷,有机会再报答。”

冯浅不敢再和林冽相处了,慌忙转身就走。

“你想报答的话,下次多亲几口。”林冽笑嘻嘻地说。

冯浅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心里骂道:流氓!

她急急地走着,走出好大一段路,心里总是觉得林冽还会在身后看着自己,感觉怪怪的,于是,忍不住偷偷的往后瞄了瞄,结果,身后只有紫藤花在热烈地开着,他走了!

那个邪肆的带点痞气的少年走了!

冯浅怅然若失,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一样,一股莫名的失落,漫遍全身。

他怎么就走了?

不是一直都在看着自己吗?

她回想起刚才那轻轻的一吻,虽然已经强逼自己不能动心,但真的踮起脚尖,凑近林冽的脸颊时,她的手还是轻轻地抖动了,连呼吸都是停止了。

靠得那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林冽的皮肤虽然有些黝黑,也不如经常贵男子那样的细密精致,而是有些粗粝,但这些粗粝,反而让他更有男人魅力,而他身上所发出的,属于他的那种强烈的男子气息,其实,在那一刻,冯浅是微醉的,连带心里都微微一荡。

宛如春日平静的湖面,忽然一阵春风吹过,那些柔软的柳条随风摆动着,划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慢慢地荡漾开来。

她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居然在回想着刚才亲吻的感觉……

“怎么,想我了?”一把嬉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冯浅惊慌失措地抬头,就看见林冽坐在墙头上,修长的双腿垂下来,那双紫黑色长靴上,绣着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栩栩如生。

“哼!想多了!”冯浅一声重哼,转身就飞快地走。

“我以后还会再来的。”林冽扔下这句话,就翻墙离开了。

“你当这里是你的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冯浅气愤地嘀咕着。

走了几步,她突然间站着,不对啊,她干嘛跑得飞快?

既然这里是她的家,她干嘛不敢面对他?

她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变得如此不冷静了?

冯浅猛地发现了这个事实,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脸上很烫,伸手一摸,呀,很热啊,好像一团火在燃烧,把她都给烧迷糊了。

莫非,她对林冽的感情,起了变化?

这个认知让冯浅心头一惊。

儿女情长不是她所需的!

情之一字最害人!

想到这里,她咬呀摇摇头,甩掉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房间里,罗贤正在低低地呻吟着。

高烧让他整个人都发烫,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水,水……”他张开嘴,虚弱地叫着。

洗砚急忙端来一杯热水,送到罗贤嘴边,罗贤嘴唇颤抖着,忽然间一张嘴,哗的一下,吐出一口黑血来。

“少爷,少爷!”洗砚急得哭出来了,急忙拿来手帕替他擦拭血迹。

“我只怕命不久了,洗砚……”

“少爷,您不会有事的,您不会有事的,表小姐已经出去找解药了。”

“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本事找到解药?我是活不了的。”罗贤不信,冯浅一个柔弱的娇小姐,她哪里能找得到解药?

“少爷,您不要多想啊,您一定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表小姐说了会给您找解药,就一定会找到!”洗砚这个时候,除了相信冯浅,别无它法。

就在此时,门帘掀起,冯浅走了进来。

“表小姐回来了!”洗砚眼里露出惊喜。

“洗砚,这解药,赶紧喂给少爷吃!”

冯浅从锦盒里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洗砚欢喜地说:“太好了,少爷有救了!”

他赶紧给罗贤喂下去。

喂了药后的罗贤,沉沉睡去,但是已经不再高热,脸色也不再潮红,眉心之间那股黑线消失不见了。

等第二天再喂第二粒药丸时,罗贤腿上的黑点完全褪去。

陈大夫过来复诊,惊喜地说:“罗公子的毒解了!完全没事了!腿上的伤问题不大,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下床活动。”

洗砚和杜鹃开心地互相对望着。

躺着的罗贤,脸上的表情也终于宽松些了。

“表哥,好好休息,好好养病。”冯浅走至他面前,声音温柔地说。

罗贤点了点头。

冯浅准备走出去时,罗贤喊了一声:“浅表妹。”

冯浅转身看着他,罗贤眼里有丝亮光闪动,嘴唇动了动,说:“谢谢你。”

冯浅说:“不用谢我,其实,你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而起。”

她欠他的。

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变成躺在床上的一具行尸走肉,甚至差点连命都没有,都是因为她,那些仇恨她的人,对付不了她,就对付她身边的人,何其无辜。

所以,她拼尽全力都要拿到解药,也要让那些恶毒的人,尝尝什么被报复的滋味。

冯浅的目光从罗贤的腿上掠过,转而望向别处,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冯贺,接着下来你要当心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边,在墨香院里的冯贺,等了一晚,就是等不来冯浅的扣门哀求,却等来了罗贤恢复如常的消息,气得他将茶杯砸个稀巴烂!

本来这个计划设计得天衣无缝,附骨咀的解药得军中之人才有,冯浅大门不出的一个娇女,根本无法弄到解药,可没想到她神通广大,竟然找到了解药,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拿到的。

这个是重点,重点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本来可以逼迫冯浅嫁给吴冠用,吴家与冯府联姻,提升了阶层和身份,他就得到了吴家的财力支持,投靠英王,攀上太子一脉。

哪知道如意算盘落空,如今可怎么跟吴家交代?昨日吴家才派人过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到冯府下聘礼庚帖。

想到这里,冯贺就心烦!

但是始终是逃避不了,怎么都得跟吴冠用解释。再说冯府上的小姐不止冯浅一个,不是还冯滢吗?

把她嫁过去也一样。

冯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去信吴冠用,约在了香源楼见面。

香源楼跟普通民众喜欢的天香楼、清贵公子哥儿爱来的绛云馆又不一样,这种是风流放荡的公子哥儿最爱来的地方,里面有很多漂亮妩媚的女子,说是烟花之地也不为过。但是这种烟花之地,又不是普通人能进的地方,只有有钱的哥儿、权贵的公子才可以,毕竟,里面的姑娘个个模样拔尖、身段惹火,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呢。

吴冠用最近在香源楼养了一个弹琴唱曲俱精的姑娘宝琴,终日流连不回家。吴父吴母气得半死,又无可奈何。正因为吴冠用的纨绔放荡,侯门清贵人家才不愿意把女儿嫁进去,普通人家的女子吴家又看不上。而一个富甲一方的家族,如果不跟权贵联姻,这些财富很容易不保。所以一听说镇北大将军的女儿愿意嫁进来,吴父吴母当即烧高香多谢祖宗保佑了,自然就愿意在财富上扶持冯贺。

可现在冯浅不受威逼,罗贤身上的毒性也解除了了,冯贺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吴家,幸好家里还有一个冯滢,总算能对吴家有个交代了。

冯贺按约定,来到了香源楼。

香源楼前,一个年轻细眼的小厮看见冯贺,殷勤地上前迎接:“是冯少爷吧,吴家少爷让我在此等候您。”

对方认得自己,又说是吴家少爷,冯贺就认为是吴冠用派人来接自己,他唔了一声。

“冯少爷,这边请。”小厮引导着冯贺走上二楼。

冯贺问:“吴少爷在二楼吗?”

“是的,少爷在楼上呢。”

冯贺问:“你看着面生,我好像没见过你。”

小厮笑着说:“您是贵人,小的哪里能入少爷的眼睛?上次小的在府上伺候着,这次就随少爷来这边了。”

冯贺也就不往深处想,毕竟吴家财大气粗,小厮仆从如云,每次吴冠用出门,前呼后拥的,那么多的小厮,他哪里记得过来,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小厮把冯贺带到二楼一个雅致的厢房,替冯贺倒上了一杯热茶:“冯少爷,您先请用茶,少爷在另一间厢房,正听着宝琴姑娘唱曲儿。我这去禀告。”

小厮离开后,冯贺就在房间里等着,等着无聊,他就连喝了两杯茶。这次喝的是杭州龙井,还是雨前龙井,入口很醇甘,简直能舌底生津,回味无穷,他心想,吴家的财富真不是盖的啊,连待客的茶都这么上乘。

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小厮走进来说:“冯少爷,我家少爷让您过去呢。”

小厮把冯贺引到二楼尽头的一间最大的厢房前,说:“我家少爷在里面呢。”

房门紧闭,能听到里面有男女嬉笑声,仔细一辨认,能听出吴冠用的声音,而另一把女子声音,又娇又媚,丝丝入骨,光听着,就让人脸热。

冯贺定了定神,心里掠过鄙夷,这个吴冠用,真是花间浪子,连约自己见面都在这种烟柳风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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