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第156章 意外之外

乔回家时发现昨天那个讨厌的圣骑士又来了,还不要脸地站在晴身边,快贴到她身上去了,不过今天他明显很克制,没有强迫晴离开或做她不愿做的事。

从本身边擦肩而过,乔走到竹篮旁把牛油果抱进怀里,亲了亲他胖嘟嘟的小脸。

晴见到乔回家十分开心,像一只小山雀般欢闹起来,跑到乔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把编好的花环一个戴在牛油果头上,另一个戴在了乔头上,她自己头上还有一顶花环,同样的装束看上去就像一家人。

本心中升起别扭又无所适从的感觉,想调头走掉又不甘心这么离去。他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忽然之间明白了这就是晴想要的生活,平凡、简单、温馨,她要的根本不多,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以前他明明可以给予她这种幸福,如此轻松容易,但他却从来都吝啬付出,他贪得无厌的从她那里汲取温暖,霸占她的身体,霸占她的心,最后还把她一脚踹开,他简直蠢不可及。

现在她从另一个男人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再也不愿跟他回暴风城了,理智告诉他,他该为她高兴,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也知道自己该放手,但他做不到,他就是如此自私,自私到无法成全她。huye.org 红尘小说网

牛油果伸手想去抓乔的脸,没抓到,不服气地乱舞着小手,幸运地捞到了花环,扯下了头顶,塞进嘴里啃起来。

“傻瓜,这是鲜花,小宝宝不能吃这个。”晴笑着想把花环从牛油果手中拿出来,而后者明显不愿意东西被抢走,又白又胖的小手紧紧地拽着花环。

“吃花的食人魔。”乔打趣地说了一句,一把揽过晴的肩,凑到她耳边低语:“那人什么时候来的,他没欺负你吧?”

“没有。”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他帮我喂了鸡,收了鸡蛋,还去集市买了面粉和黄油,午饭也是他弄的。”

乔颊肌抽了抽,意外地问:“他会做这些事?”晴说过本是暴风城的贵族,不敢想象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烤面包会是什么模样。

“以前我和他在湖畔镇单独住过一些时间,他很会做家务。”那时本从来不带仆从,所有事都是他自己做,也没什么难的。

乔悄声问:“要我把他赶走吗?”

晴迟疑了片刻,望向本,发现他被什么事物吸引,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树林中。她正想说话,树林忽然传来不寻常的响动,仿佛一阵阵海潮在涌动,鸟儿受惊扑腾四散。

晴惊觉异常,立即出声问:“什么声音?”

本的听力远超常人,早就察觉了异样,判断出情况——“是狮鹫降落的声音。”

乔鼻翼煽动,指出了来者:“人类,一大批人类朝这里来了。”他嗅到了人类的气息。

这里并没有飞行点,为什么会有人前来呢?晴看向不远处漆黑的树林,若有所思地说:“难道有其他人类搭乘狮鹫来了吉尔尼斯?”

等三人看清状况,发现一支十人的队伍朝他们走来,其中一人是波顿,而走在最前面的是——瓦里安·乌瑞恩。

那群人走到他们面前停下,“陛下?”晴瞪大了眼,他怎么会来北门森林?

瓦里安也露出吃惊的表情:“晴?”他身后的人也是讶异连连,听说晴丽·布莱克命丧夜色镇了,为什么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看样子,她还怀孕了。

“布莱克少校、因特雷斯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波顿看出大家的疑惑,出声询问。

“我......”晴的脑袋快打结了,她诈死离开暴风城,现在被发现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本看出她的困窘,马上帮她解围,指着乔说:“晴在夜色镇受了重伤,被路过的乔所救,乔带她来了吉尔尼斯养伤,我是特地来找他们的。”

之前帮本调查佐佐和墓地苔的事,多少能猜出他和晴的关系,波顿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本匆匆离开暴风城是去会他的小情人。

瓦里安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乔,被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吸引,半晌后他问乔:“罗曼·艾温斯是你什么人?”

刚才听晴唤他“陛下”,知道问话的人是当今暴风城的国王瓦里安,乔面露异色,垂下眼没答话。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罗曼是原狼族继承人,后来因为和侍女私奔,族长一职才落到了旁系的亚伯·布莱克身上,暴风城稍微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但瓦里安为什么会问年轻人这件事?

“你是罗曼的儿子,名叫乔·艾温斯。”瓦里安双手负在身后,准确地说出了乔的身份:“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你和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听到瓦里安的话,本的心窝像被人捶了一拳,不轻不重,各种怪异的感觉全涌了上来:惊悸、疼痛,甚至是喜悦,他的心跳快了一倍不止,原来......原来乔是晴的亲生哥哥。

在菲拉斯时,晴曾说过自己的身世,她有一个哥哥,他们的父亲就是狼族曾经的继承者罗曼·艾温斯。早该想到,以晴的为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就移情别恋?他还稀里糊涂地以为她和乔是一对。对了,狼族的人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晴选择了他,以前他有所怀疑,现在却坚信,他就是晴选择的终生伴侣。

晴抿着嘴,瞄了瞄乔,再瞅了一眼本,别扭地低下了头:这下完了,被本发现真相了。

想到这两天的种种误会,本感觉自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伤口刺痛难忍,差点要了他的命,但毒素发作完之后,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愉悦,忽然感觉眼前那个叫“乔”的战士变得顺眼了许多。他不露痕迹地移了一下视线,正好撞上晴躲闪的目光。

“陛下,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晴心绪不宁,赶紧岔开话题,本看她的眼神快要把她烫伤了。

波顿接口道:“三天前,因特雷斯大人告假离开了暴风城,他刚走我们就收到了天灾进攻瘟疫之地的消息,幽暗城危在旦夕。上个月联盟和部落签订了《联合作战协议》,这次我们必须发兵助他们征讨天灾军团,考虑到吉尔尼斯的地理优势,我们想邀请他们加入联军,为了表示诚意,陛下决定亲自前来请吉尔尼斯国王出山。”

另一名官员接着说:“因为情况紧急,我们乘坐狮鹫飞越了高墙,这是十分冒犯的行为,所以决定暂时停在离吉尔尼斯城最近的村落,向格雷迈恩国王请示后再进城。”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因特雷斯大人,还碰上了死而复生的布莱克少校,实在太巧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在村落住下,晚上瓦里安召见了晴。

晴一见到瓦里按就躬身行礼,请罪般说:“陛下,属下无能,未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瓦里安坐在圆桌另一头,神色不明,他直直盯着桌上的油灯,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

那时他在卡利姆多碰上了晴和本,和他们一起回到了东部王国,很快便发现了暴风城的腐败,几大家族各自为政,做事全从贵族利益出发,无论是军队、内政甚至民生都毫无公平性可言。他清楚这种腐败从他的孩提时代就开始了,根深蒂固,想要清除必须进行深刻的改革。

从无尽之海他恢复记忆开始就在观察晴,深知她是政界新人,能力不错,而且是一个十足的鹰派。击败黑龙后,队伍在塞拉摩停留时,他找了晴来商议,策划推行新政,邀请她加入。他的想法是废除贵族制,从此以后暴风城不再有贵族,平民贵族一律平等,人人都有晋升的机会,一切靠实力说话。

晴在暴风城时回答了他的邀请,她完全同意他的做法,极力支持他的新政。但晴的个人能力有限,要推行新政不知会有多少当权派阻挡,可以说比登天还难,他们一时也想不出好方法。

后来晴在夜色镇被天灾追杀,事后曾写信告诉他,她并未真正死亡,还在信中提出了利用她在民间的声望,一举铲除所有阻碍改革的人物的方法。他思索再三,同意了她的提议,利用她是安其拉英雄,尽心尽力保护村民和守夜人,却因为贵族腐败而惨死异乡的故事制造民怨,通过各种宣传手段让民怨沸腾,发动政变,废除贵族统治,彻底革新现在的政局。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人类的各个王国已经有了不少关于她惨死夜色镇的传闻,但他并不知道晴躲在吉尔尼斯,亲自前来面见吉恩时正好撞上,实在太过意外。计划进行到这一步算是失败了,继续走下去已不可能。

瓦里安忽然意识到晴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急忙说:“这件事纯粹是巧合,不能怪你,快起来吧。”

晴直起身子,退到了一旁。

“你和本是怎么回事?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为什么他会和琳订婚?”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们孩子的事,让人猝不及防。

他早在菲拉斯时就看出本喜欢的人是晴,但本是一个典型的鸽派,领兵打仗还行,如果要他来推动政变会相当困难。当初向本施压,让本和熊族联姻,就是想让他远离晴,有他在会严重影响晴的判断。在瓦里安的观念中,只有独立、强硬的鹰派才能挑起变革的大梁,但他完全没料到两人会私定终身,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之前本不知道孩子的事。”晴澄清事实,自责地说:“原来我是打算和乔在吉尔尼斯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后去外域,没想到被本发现了我假死的信息,还追到了这里。”

瓦里安颇为可惜地说:“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肯定不会放你走了。”今天发生的事大大超出了预期,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陛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低头认错,是她太大意了,让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一切都是意外,不能算在你头上。”瓦里安低头凝思,随后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本是一定要押着她回暴风城的,现在又被瓦里安一行人撞见,不可能去外域了。

瓦里安握着木椅扶手的手紧了紧,十分谨慎地说:“其实,刚才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

晴有些惶恐地问:“这件事和我有关?”直觉告诉她,国王陛下又有了什么新主意。

瓦里安点头道:“不错。我想问你,你觉得本对你的感情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晴哭笑不得地回答:“也不怎么样吧,他不是要娶别人了么?”

瓦里安一针见血指出本的心意:“不,我觉得他最在乎的人是你,比任何人都在乎。”现在是战争关键时期,本却抛下军务跑来找晴,说明晴在他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今天他认真观察过,本看晴的眼神火热得可怕,像要把她吞进肚里一般,看样子,本对她已经迷恋到无法自拔的程度了。

瓦里安专注地看着晴,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晴,你说有没有可能,利用本来推行新政?”

她惊了一下,错愕地抬头:“陛下,你说什么?我不懂。”

“利用本对你的感情和他在暴风城的地位来发动政变。”晴还没反应过来,瓦里安就双手合拢击了一下掌:“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

晴从瓦里安房间出来时摇摇欲坠,手心湿漉漉的,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脑中像有一坨面团在不停发酵,快把她的头撑破了。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假,她现在算是认识到了当权者的可怕,和他们打交道就如同过独木桥,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她终于明白了,瓦里安找上她并不是因为欣赏她,和她商议新政,纯粹因为她是目前暴风城为数不多没站队的人之一;他提拔本,也不是因为欣赏本,仅仅是想利用本超强的能力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和本,他们能为国王所用,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瓦里安看出了他们的忠心,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政界新秀,比谁都容易操控。

开始瓦里安想利用她来发动政变,被意外撞破后又想利用本,她和本这两个无辜的人被卷入了这场权利游戏中,很可能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可是国王错了么,暴风城的贵族是少数的既得利益者,推行新政肯定会遭到他们的强硬反对,没人当先锋,怎么扫清这些阻碍呢?国王没有错,错的是腐败的贵族,复杂的政局和堕落的皇朝。

“晴,你没事吧?”本恰巧在屋外,看到她脸色苍白,关心地问她。

“我还好。”她转过身不敢看他,生怕泄露过多的情绪:“你怎么在这里?”

本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没有介意她的疏远,温和地说:“我在等你。”

“等我?”晴以为他有事找她商量,顺口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回房休息了,晚安。”

本跨了一步伸手挡下她,放低音量说:“陛下安排你和我住一间房。”

“什么?”晴疑惑地皱眉,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看样子,瓦里安在召见她之前就做出了安排,所以本才会在这里等她。没想到瓦里安动作这么快,已经开始为下一步铺路了。

她看了看本,他脸色平静,似乎并不介意她之前隐瞒行踪,又利用乔来刺激他的事。但她不行,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矛盾,连坦然面对他都很难,怎么能这么快进入角色呢?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她心慌地问:“乔呢,他在哪里?”

“乔和波顿住在你们原来的木屋。”瓦里安在见晴之前找乔谈过话,之后乔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住处。想起昨天他差点和乔打起来,他的脸色泛红,不知道乔会不会在晴的亲生父母面前告自己一状?

看到晴神情恍惚,他担心再发生什么误会,特地强调了一句:“他知道陛下对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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