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元话音刚落,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众人看过去竟然是在朝廷上从来不参加党派之争,又是三朝元老的梁澜清。
楚相元和小君一边迎上去,一边派下人让容时宁前来迎接,梁澜清刚走到府门口,容时宁正好迎了上来。
“梁老来了,快,里面请。”容时宁上前行学生礼,亲自扶着他的手,领着他进去,又亲自奉茶。
梁澜清抿了一口茶水,含笑道:“时宁的茶水不错。”
“老师喜欢,等回去时,老师带点回去。”
站在一旁的楚相元,心中疑惑,容时宁什么时候和梁澜清关系这么亲近。
有了梁澜清开头,容时宁府门口立马热闹起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和之前的场景大相径庭,小君见此模样,忍不住腹议,这些人先前是不是都在一旁躲着,见到梁老过来,立马出现了。
一会儿功夫,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容家宴席正是开始。
众人见容家的装修摆设,典雅精致,有条不紊的丫鬟鱼贯而入,一个个的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像是从一个乡村出来的书生。
一时之间,宾客尽欢,此次容时宁算是在朝廷之中有一席之地,彻底的站稳了脚根。
次日,容时宁走马上任,方鸿恩带着督察院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迎接容时宁。huye.org 红尘小说网
方鸿恩和牛识尧尴尬的站在众人的前面,不敢抬头。
那日皇上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提拔容时宁为左监察御史时,两人的心就凉了半截,面色如土。昨日两人又随着众人一起去容家,想试探容时宁到底是对他们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又没想到时宁时忙的压根就顾不上他们。
督察院虽然沦落成为一个吃闲饭的衙门,大家都歇了斗的你死我活的心。但是想起三年前,容时宁在狱中,楚家姑娘在督察院门前天天跪着,求着他们一次又一次,怎么想,容时宁都不会放过他们,一想到这里,剩下的半截心也凉了。
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容时宁不但有咸鱼翻身的时候,还一翻翻到了他们头上。
容时宁扫了众人一眼,见到一个个的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模样,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无声的冷笑。在这群里面令人意外的竟然是张升远也在其中。缩在一旁,头低的更低。
张升远低着头没有察觉到容时宁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温度。
没想到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容时宁第一天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让他们自己去干自己的事,就在他们想着容时宁可能是个宽宏大量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容时宁才是那个可以在京中搅弄风云之人。
一连十来日容时宁都是在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各位同僚们相安无事的相处着,唯独张升远每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容时宁没有找借口免他的职,但每日让他做院中所有的杂事,端茶送水,扫地除灰,不然他接触一点有关公务上的事。
张升远起初还忍耐,不敢找容时宁理论,只是憋着,时间久了,就憋不住了,想他当当榜眼怎么能做这种下人之事,鼓起勇气找容时宁,当时督察院的人都在,大家手上假装做自己的事,实际上长着耳朵听。
“容大人,下官也是一甲榜眼,为官多年,如何让我每日做这些杂事?”
“张大人是觉得大材小用了?”容时宁反问。
“难道不是吗,朝廷开科举是选拔人才,又不是做这等事的。”张升远气呼呼的说道。
“张大人若是不愿意,大可以向吏部表明,让吏部给张大人换个好的去处,我这督察院庙小,容不下张大人了。”
“你.....”张升远当年帮着三皇子构陷容时宁,原本以为从此搭上了三皇子的船,可以飞黄腾达,谁知道三皇子一脚踢开他,还把他弄到了督察院这个鬼地方,本来就仕途无望,容时宁来了后更没有指望了。“容大人这是公报私仇,枉为读书人。”
“张大人既然看的出来,那还是有几分聪明,那本官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有督察院给张大人待着,张大人就知足吧,不愿意待着,张大人也可以另谋高就,只是不知道哪个地方愿意收留张大人呢。”
张升远起的青筋暴露,可是又毫无办法,若不是他无处可去,也不会在这督察院待着。
容时宁指了指桌子旁边放的一本书:“劳烦张大人把这本书放回原来的地方吧。”
张升远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认命的拿起那本书。
容时宁又在背后说道:“张大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年过不惑终于中榜,以后便在督察院中做个端茶送水的小厮吧,毕竟这在督察院中,张大人还是张大人,还有官身,离开了督察院,张大人可是一朝回到从前了。”
其他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容时宁这是要逼死人家,张升远怎么说都是一个榜眼,留在这里给同僚端茶送水,这以后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屈辱。但若离开督察院,那和普通人又有何区别,而且真要离开了,万一容时宁背后下黑手又如何。这不是折磨人吗?大家心知肚明,也没有人敢替张升远说话。
大禹若无重要之事,每十日一次超会。
这日又到了朝会的日子,容时宁身穿一声绯色官服和各部的尚书一同入场站在文官靠前的位置。
自从容时宁回京后,皇上就开始时不时的上朝,今日皇上打着哈欠上朝,众人见怪不怪。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容时宁,想看看这个新任的左督察御史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容时宁也不负他所托,走到中央跪下,“臣有事启奏。”
皇上顿时来了兴致:“容爱卿有何事,说吧。”
“臣弹劾工部屯田清史司主事王大人利用自己职务之便,侵占百姓良田。”容时宁把手中早就写早的奏章呈替给皇上。
其他人听到“弹劾”两字更是精神一震,自督察院上一任左右两位御史先后去世后,督察院便没落了,在朝廷中都快边缘化了,这些年督察院的人也识趣,乖乖的做自己的缩头乌龟,也不出来瞎找存在感。如今听到这两字,让昏昏欲睡上早朝的官员,立刻精神起来,盯着容时宁。
皇上看着容时宁写的奏折,立刻派刑部把人抓起来候审。
前前后后不管一盏茶的功夫,皇上的雷厉风行让众人都惊讶了,恍若回到了当年皇后还在的样子。
随后容时宁又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奏章:“臣还有启奏。”
“说。”
这会儿朝廷上的百官都像是乌骨鸡是的盯着他。
“臣弹劾礼部祠祭清史司主事赵大人,正月上幸日皇上到祈年殿举行祈谷礼时损坏了原先祭品,后又补上,兵部车架清史司主事李大人利用职务之便,私用逾矩车架。大理寺副吴大人复核案件时收受贿赂,让原本应该判死刑的人,改成流放。”容时宁一口气弹劾了三个六品官员。顿时朝廷上像是炸开锅了,议论纷纷。
皇上也很爽快的让刑部把这四个人都抓进刑部大牢,等待审核。
这四位被弹劾的官员分属各派,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站出来,只是愣愣的听着容时宁一张嘴叭叭叭的在细数几个的罪证,条理分明,有理有据。
一个早朝过去,四位官员进了刑部大牢,一时间朝廷之上又是风雨飘摇。
容时宁回到督察院,方鸿恩和牛识尧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决定一起上。
牛识尧比起方鸿恩自认为得罪容时宁的程度要轻一些,先开口询问:“容大人今日早朝弹劾这四位大人可是有何深意,下官愚钝,不敢妄自揣测,还请赐教,如今大人和下官等都在督察院任职,知道清楚了,也好为大人分忧。”
“牛大人误会,本官能有什么深意,只是在其位谋其职吧了,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不正是你我的职责。”容时宁一脸微笑的回答。
这番话不得不让两人想起当初楚相乐跪在督察院门口时说的话,这是遭报应了吗。
两人见问不到什么,便想着回去,这是容时宁出声:“两位大人留步,本官有事相托。”
“大人请说。”两人连忙躬身回答,脸上的表情可以算的上是诚惶诚恐。论起资历和年龄,容时宁怎么都赶不上他们,但如今这两位混迹官场一辈子的人对着这位年轻的上司,一点也不敢怠慢。这人年纪轻轻,从刑部大牢中走出来,去渝州治理水灾,如今又成了他们顶头上司的人,这样的人将来注定位极人臣,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容时宁安抚的笑了笑,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表情,“身为监察御史,大事奏裁,小事立断,责任重大,这经过我们督察院的案子又是哪一件不是有层层关系,牵连甚广,本官年轻,没有经历多少事,不敢擅专,还请两位大人平日里多多帮扶。”
容时宁说了一些场面话,等着两人慢慢反应,拿出旁边早就整理好的册子递给两人,接着说道:“这是近日里本官接到一些风声,也不知道是否属实,本官一个人又忙不过来,还要两位大人从旁协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