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翻看着折子,让人看不出心思。
虽说太后也训斥过郁润,可是到底有亲情羁绊着,能不能下定决心,也都不好说。
主要是,永不复用着实有些狠。
只是,郁方却不想顾及那么多。
尤其是事关魏伊人。
国舅的偏心,郁方或许会有难受,其实这么多年了,因为没有那么大的期待,有些事反而就不会耿耿于怀。
人的精力有限,你若是只惦记着国舅那点虚无缥缈的感情,手中的差事不用做了。
郁方昨个是有些伤心,可伤心之余想到的却是魏伊人。
昨添堵了国舅的嘴,可是怕国舅为了郁润还真能低下头。官场上求人,必然是因为自己还能送对方人情。
国舅为了郁润即便真的能做那么多,可魏伊人未必在乎。
她怀着身子,免得让魏伊人受到叨扰,干脆直接就断了国舅的念想便是。
“可还是有旁的缘由?”太后将折子放下,抬头面色平和的看向郁方。
郁方微微的低头,却并没有言明。
夫妻间的事,即便是姑母也没必要多说。
太后看郁方的模样,突然勾了勾嘴角,“你们夫妻俩,倒是同心同德。”
而后从桌案的一侧拿了折子出来,今个一早魏伊人已经送来了,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收拾郁润。
魏伊人是怕郁方狠不下心来,干脆直接就出头了。
你让我们不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国舅不是在乎郁润吗?那就在这捅他刀子
没事郁润有事郁方,他可真有本事。
郁方愣了一下,没想到魏伊人竟然已经写了折子了。而且她的性子郁方是了解的,公事公办,魏伊人这个品级还不够在太后娘娘跟前说话的。
若非有特殊事情,她绝对是能守住规矩的人。
心中,自是暖意。
被人坚定的护着的感觉,真的是很好。
她是祖父祖母之外也护着自己的人。
郁方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他的伊人啊,怎么能让他不放在心尖尖上?
“这事,哀家会亲自处理,你且放心。”太后笑着打趣了句,“毕竟,连造反都敢做的魏大人,哀家做事总得掂量掂量着不是?”
她那是好声好气上书,若是太后拨了她的面子,不定背后又耍什么手段。
毕竟,魏伊人在官场上也有自己的人不是?
“不过,你的手段倒没有魏大人的狠。”太后笑着摇头,郁方的折子还是顾及国舅的颜面,虽说严惩了郁润,但是郁旭那边,想着给他机会立功,这样也不至于让旁人揣测国公府。
不过,没等郁方说话,太后接着又拿了本折子过来,“今个许家人也上了折子。”
他们都是读书人,也知道翰林院的事。这折子上的有意思,表面是夸雷大人,实际上处处夸魏伊人。
翰林院马大人下去了,既有个空缺,他们是希望魏伊人能上的。
除了许家,难得京兆府沈大人也上书了。
可真看出来,魏伊人是他的得意门生了。
翰林院那边还没有动作,这边的折子都已经送到了太后跟前,若是不出意外最晚三日,礼部刘大人那边也得找机会褒奖魏伊人。
凭心而论,能得了这么官员夸奖的人,他不用是皇亲国戚,也一样能得到太后的青睐。
沈大人能这么做,郁方其实挺意外的,因为当初在定魏伊人的位置的时候,沈大人虽对他赞不绝口,甚至都特殊申请了俸禄连跳两级,官品也还是按照规矩来升的。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能说的通,在沈大人跟前,他是会培养魏伊人,有机会是会留给魏伊人的。可在翰林院是不一样的,知情的人是知道的,下来的马大人是被排挤走的,无关能力,就完全是因为立场原因。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魏伊人不一定什么时候能上来了。
郁方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对太后娘娘拱手说道,“如此,臣便举贤不避亲了。”
一个外人尚且会为魏伊人的未来筹谋,他这个夫君又如何能落下?更何况,魏伊人本身自己是有能力的。
太后点了点头,“此事,哀家也允了。”
只等着合适机会,公布结果便是了。
看着他们夫妻齐心,一个比一个让太后省心满意,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若是皇帝有你们一半懂事,哀家便是有福了。”
对于这个事,郁方能说什么?
皇帝现在唯一做的事,就是哄叶晨开心。
据说昨日,叶晨对个宫女笑了笑,皇帝觉得这笑容极美,竟然主动穿上宫婢的衣裳,为博叶晨一笑。
一国之君,描眉画眼的简直是荒唐。
反正太后只能指望皇帝生孩子了,别的也用不着他了,随着他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太后深吸了一口,“瞧哀家,到底是上了年岁了。”已经知道皇帝不行了,还老唏嘘什么。
只是,生孩子的事他也不是能干的。
旁的女人不碰,就碰叶晨一个。叶晨本来身子就不好,之前又小产了,抱孙子更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
摆了摆手,这些个烦心事先不想了。
又商量了几句,让郁方回吏部去忙,而后下令让国舅即可进宫。
不过也是巧了,国舅听闻郁旭过家门而不入,这会儿腾出空来,想着亲自进宫来抓郁旭,没想到半路上就碰到了国舅,所以太后还没忙完手中的活,国舅就来了。
太后拿着笔头也没抬,“让他等着。”
国舅被叫过来,太后突然又不见他了,不由的有些忐忑,他双手不自在的放在宽大的袖子里,频频的往殿里望去。
“公公可知晓,太后娘娘宣本官进去所为何事?”思量再三,到底摘下腰间的玉佩,送在宦者手里。
宦着抬手拒绝了国舅的东西,“娘娘凤意难测,国舅且安心的等等便是。”
拂尘轻摆间,不捉痕迹的退后几步。
国舅无声叹息,而后视线放在了旁边的偏殿上,也不知道今日翰林院当值的是哪位大人,或者说也不知道魏伊人在不在宫里,她可知道太后所为何事?
思量着,脚下挪动,又朝宦者询问今日当值的大人。
宦官的拂尘连着摆了两次,“杂家只伺候太后娘娘一人,旁的事哪是杂家敢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