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杀神亲临

雪域高原的夜空上时常会萦绕着一种神秘的光芒,或紫或蓝,如神仙的飘带晕散于星空之下。借着那暗淡的光芒,狼骑部队在雪原上疾驰,若不是几乎用光了火把,再加上带着几辆囚车,以狼骑部队的机动性,天亮之前就可以走出雪域高原抵达都厥人的领土。

一夜颠簸,车轿里的塔兀真和班禅脸上已有倦容,自从博尔忽出事之后回来,塔兀真就一言不发,手上不知流了多少血……

车窗外,远处的天空已经亮起淡淡的金辉,夜晚即将过去,也预示着他们即将即将离开天之原,一旦进入都厥人的领地,等待着塔兀真和班禅的,便是万劫不复……

“呜——”

车轿剧烈的颠簸差点将塔兀真和班禅扔出车外,又是一次急停,伴随着部队最前方叱吉手中号角响起的长鸣。

“停下!”

“所有人原地待命!”

命令一层一层向后传达,不知为何,急速前进的狼骑部队再一次停住了。

“胡禄屋,怎么回事?为什么急停。”

叱吉看着身旁一脸凝重的胡禄屋,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越过前面的山隘,再往前不远就是都厥领土了,但刚刚却突然被胡禄屋叫停。

“殿下……你看前面……”

胡禄屋铁青着脸,双眼望向远方那一抹淡淡的金辉,他的直觉和常识告诉他,那不是日出……

顺着胡禄屋的目光看去,叱吉的脸色越愈加凝重,看清之后,才发现那光芒正朝着他们移动,叱吉不由咬紧了牙,看样子前面应该有不少人马,但无论是什么人,都于他无利……

“全体戒备!准备迎敌!”

胡禄屋一声令下,虽未见其人,但是多年征战沙场的磨砺已让他的神经敏锐至极,从那远方飘来的风中,他能嗅到浓烈的杀气……

见到周围的狼骑部队忽然严阵以待,塔兀真淡漠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丝神采,他侧着头望着窗外,但只能看到前方的山隘处亮着大片火光。

“将军,前面是什么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压迫感,不可一世的叱吉此时惊慌失措的看着胡禄屋。

“如果是都厥的部队,顶多押殿下回去受审,问责擅动兵权之罪,但殿下此行带回如此重要的“礼物”,可汗应该不会降罪,反应奖赏才是。如果是图伯特人的军队,我们与之搏杀的胜算很大,不足为虑。只怕是……”

胡禄屋分析着前方的局势,他最后没有说出来的话,其实叱吉心知肚明,如果是莽骨铁骑,那么就很难处理了……

“呵呵,想来那小杂种也不会只身一人来送死,前面一定是他带来的部队,不过那小子现在在我们手里,他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他人头落地。”

叱吉正打着他的如意算盘,前往的火光变得越来越亮,终于,一个人影在火光中走了出来,只见那人骑着一匹黑马,身穿黑色劲裘,面覆一张狐狸面具,立于山隘之上,银色的发丝在身后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竟然是伏离!!

紧接着,一排排整装队列的红衣僧人出现在伏离的身后,而他们的首领正是此前在逻些被击败的阿氏多尊者。

火光映红了那些僧人视死如归的表情,但却引得叱吉和胡禄屋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阿氏多,你逻些上万卫教军都未能伤我都厥狼骑分毫,现在就凭这几个人,白白送死有意思吗?乖乖给大爷把路让开,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佛祖。”

叱吉狂妄的朝着阿氏多尊者喊道,但下一秒钟,他的笑容就在脸上凝固了。

一声悠长的号角忽然在前方的山隘上吹响了……

“呜————————”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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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

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的长号响彻了夜空!

这不是图伯特人的号角声,这是莽骨族的号角!塔兀真和那些被困在囚车里的莽骨战士不约而同的精神一振,多么熟悉的声音,那是象征着征服和荣耀的号角声!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熟悉的号角更让他们热泪盈眶的了。

“保护特勒殿下!准备迎敌!”

号角响起的瞬间,叱吉和胡禄屋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们下意识的向后跑到塔兀真的车轿旁,等下万不得已时,还得拿塔兀真做筹码。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骑着战马,身披铁甲,手拿火把的莽骨骑兵从伏离身后出现,而最让人眼前一震,且令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是——此时,一位身穿赤色战甲的男人,策马来到了伏离的身旁……

即便远隔数百米,昏沉的夜色中,他头盔上那枚炽红色的宝石依旧熠熠生辉,而透过那顶只漏出双眼的赤纹头盔,那双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霎时间让叱吉带领的狼骑部队“魂飞魄散”!

“巴塔赤汗来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那个男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叱吉无法相信那个宛如杀神一般的男人就站在自己对面,不久前他还狂妄的嘲笑过那个男人,他的心脏一瞬间跳到了急速,他能清楚地听到胸腔里咚咚咚的声音,没有人能在那个男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恐惧。

“杀!”

没有丝毫犹豫,巴塔赤汗的怒吼震彻云霄,他像一只咆哮的狮子,无可匹敌的狂气让他身上暗红色的战甲竟映照出如同熔岩流淌一般的纹饰,极致的暴戾气息从盔甲的缝隙中逸散出来,他是野兽,更是修罗,这就是莽骨的领袖,最强莽兽之血的力量,狂莽霸道的巅峰!

源源不断的莽骨骑兵从山隘中如洪水猛兽一般倾泻而出,奔腾的马蹄声如巨浪涛涛、惊雷滚滚,然而这还不是全部,紧接着,从狼骑部队的四周,又有数不清的莽骨骑兵出现,放眼望去,雪原之上的莽骨骑兵如浪潮一般将那三千都厥狼骑包围。

塔兀真看傻了眼,他知道这么多骑兵意味着什么,莽骨一共不过十万骑兵,几乎半个莽骨族的兵力都聚集于此了,这相当于倾国而出!

面对如此绝对的压制,那些都厥狼骑早已没了斗志,叱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发抖,唯有胡禄屋还在坚持着。

“不要慌乱!保持阵型!在雪域高原上他们的战马比不过我们的白狼,万不得已时还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叱吉不过是个骄纵的皇子,他只知宫墙里的权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的阴沉着脸从巨狼上翻下,直奔塔兀真的车轿而去。

“给我滚出来!”

叱吉掀开幕帘,一把将塔兀真从车里拽了出来,命令周围的士兵给塔兀真带上镣铐,拽着塔兀真就往阵前走。

此时,莽骨的先头部队已经与都厥狼骑兵刃相交,外围已然乱作一团,带着面具的黑衣少年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他座下的黑马也骁勇异常,正是格桑阿内家那匹小黑,几日不见,伏离已经习惯了马上作战,生于永夜的他,在夜晚战斗仿佛如鱼得水,此时的伏离穿梭于战场之上和那些都厥狼骑搏杀显得游刃有余。

“塔兀真!你在哪!?”

伏离在人群中高声叫嚷着,夜幕之中战斗一触即发,瞬间乱做了一团。被叱吉拽着的塔兀真似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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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的声音,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叱吉一路带着塔兀真走到了狼骑部队的最前列,那里正进行着疯狂的搏杀,莽骨战士骑在马上迅捷灵活,跳下马来更如同野兽一般狂猛,几个莽骨战士聚在一起,摧枯拉朽一般就将一只巨狼揉捏撕碎。

见到叱吉前来,周围的都厥士兵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叱吉命十几个士兵聚在一起,造了一个人肉高台爬了上去,叱吉刚一抬眼,没想到他的对面竟然正好立着那个如同杀神的男人,吓得他一个激灵,但随即恢复了镇定,将塔兀真拉了上来。

看到塔兀真的瞬间,很明显,巴塔赤汗的眼神震了一下,而塔兀真一抬眼也望见了那个男人,这对父子竟在这样的场合四目相对……

“呜————”

叱吉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在杀红眼的双方战士中博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正在搏杀的两军士兵纷纷将目光投来。

“都给我住手!莽骨人给我听好了!你们的珲台吉在这里!如果想让他活命,就送我们出天之原!否则……”

“杀光他们……”

叱吉话音未落,巴塔赤汗低沉的嘶吼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同时,也传达给了所有如野兽一般的莽骨战士耳中!

“杀!!”

得到命令的莽骨战士仅仅犹豫了刹那,随后便用震天的喊杀声回应着自己的领袖!!

叱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他手里的少年根本不是莽骨的珲台吉,那个宛若杀神的男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他的话都没有听完,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

战场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而塔兀真的眼里除了迷离再无其他,他待在叱吉身边,静静凝视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男人。他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再熟悉不过他了,自己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罢了,那个男人是不可一世的王者,他的眼中只有荣耀和尊严,他绝不会受这样的威胁,即便被当做筹码的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塔兀真的嘴角苦笑了一下,如果被那个男人知道自己向都厥人下跪,估计用不着叱吉动手,他就亲手了结了自己……

见谈判不成,自己已是死路一条,狗急跳墙的叱吉抽出腰间的匕首,恶狠狠地看着塔兀真。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上路吧!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那个冷血无情的父王吧!”

“啊!”

手起刀落间,只听一声风鸣,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正中叱吉的肩膀,将他手中的匕首震落。

“塔兀真!”

塔兀真定了定神,刚刚的一瞬间他已经放弃了希望,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当他的目光穿过混乱搏杀的人群,看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时,他的心脏又再一次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伏离前辈!”

塔兀真又惊又喜,可正当他想要朝伏离奔去的时候,胡禄屋却捡起了匕首,冷冷的站在了他背后……

“珲台吉殿下,您这是想去哪?”

胡禄屋阴冷着面庞,用怪异的腔调讥讽着,他冷笑着望向伏离,然后回过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杀气腾腾的巴塔赤汗,吩咐手下将受伤的叱吉带走。随后把匕首架在塔兀真的脖子上,带着他从高台上直接跃到一匹白狼身上,似乎打算趁着夜色殊死一搏,冲杀出去。

胡禄屋不是叱吉,他是都厥正经的将军,即便有时狡诈诡谲,但在战场之上,他同样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战士。

尽管生还的希望渺茫,胡禄屋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正了正自己黑色的铁盔,拨弄了一下头盔上的机关,啪嗒一声将护面翻下,带着塔兀真便冲入了敌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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